客靠灯,烧两盒烟,逗逗小婊子取乐。
船主必在小婊子面前,随便给客人加个官衔,参谋或营长,司令或处长,再不然就
是大经理大管事;且照例说是家里无人照应,正要挑选一房亲事,不必摩登,只要人
“忠厚富太”就成,借此扇起小妇人一点妄念和痴心,从手脚上占点便宜。再坐坐,留
下一块八毛钱,却笑着一股烟走了。副爷们见船帮拢了岸,记起尽保安职务,特别多派
了几个弟兄查夜,点验小客店巡环簿,盘问不相干住客姓名来去。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些
不在其位非军非警亦军亦警的人物,在巡查过后,来公平交易,一张桌子收取五元放赌
桌子钱。
至于本地妇人,或事实上在经营最古职业,或兴趣上和水上人有点交情缘分,在这
个夜里自然更话多事多,见得十分忙碌,还债收帐一类事情,必包含了物质和精神两方
面。眼泪与悦乐杂揉,也有唱,也有笑,且有恩怨纠缚,在鼻涕眼泪中盟神发誓,参加
这个小小世界的活动。
老水手在一个相熟的本地舵把子茶桌边坐下来,一面喝茶一面观察情形。见凡事照
常,如历来大帮船到码头时一样。
即坐在上首那几个副爷,也都很静心似的听着那浪荡子弹月琴,梦想万喜良和孟姜
女在白骨如麻长城边相会唱歌光景,脸样都似乎痴痴的,并无征兆显示出对这地方明日
情形变化的忧心,简直是毫无所思,毫无所虑。老水手因之代为心中打算,即如何捞几
个小小横财,打颗金戒指,镶颗金牙齿。
老水手心中有点不平,坐了一会儿,和那船主谈了些闲天,就拔脚走了。他也并不
走远,只转到隔壁一个相熟人家去,看船上人打跑付子字牌,且看悬在牌桌正中屋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