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钱,好走路!”
老水手觉得不大可信,插嘴说:“这事情怎么没有传到南京去呢?”
那人说:“我的老伙计,委员长一天忙到晚,管得到这芝麻大事情?现在又预备打
日本,事情更多了。”
船主说:“这里那人既下野了,兵也听说调过宁波奉化去了,怎么省里还调兵上来?
又要大杀苗人了吗?苗人不造反,也杀够了!”
“老舵把子,这个你应当比我们外省人知道得多一些!”客人似乎有了点醉意,话
说得更亲昵放肆了些。这人民国十八年在长沙过了一阵热闹日子,忽然又冷下来,不声
不响教了六年中学。谁也不知道他过去是什么人,把日子过下来,看了六七年省城的报,
听了六七年本地的故事。这时节被吕家坪的烧酒把一点积压全挤出来了。“老伙计,你
不知道吧?我倒知道啊!你只知道划船,掌舵,拉纤,到常德府去找花姑娘,把板带里
几个钱掏空,就完事了。那知道世界上玩意儿多咧。……”(被中央宣传部删去一大段
【注:指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到老水手仿佛把事情弄明白,点头微笑时,那客人业已
被烧酒醉得糊糊涂涂快要唱歌了。
老水手轻轻的对船主说:“掌舵的,真是这样子,我们这地方会要遭殃,不久又要
乱起来的,又有枪,又有人,又有后面撑腰的,怎么不乱?”
船主不作声,把头乱摇,他不大相信。事实上他也有点醉了。
天已垂暮,邻近各船上到处是炒菜落锅的声音,和辣子大蒜气味。且有在船上猜拳,
八马五魁大叫大喊的。晚来停靠的船,在河中用有倒钩的竹篙抓住别的船尾靠拢时,篙
声水声人语声混成一片。河面光景十分热闹。夜云已成一片紫色,映在水面上,渡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