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只想女人能同他住在一块是幸福,这些人好象真以为女子是水做成,口是只拿来亲嘴
的东西,不是同时还能吃饭的东西。”
“你这样骂女人不害羞吗?你的口是做什么用处的?”女人因为答话,剪刀误铰过了
灰线,嚄---的一声,缩手已经迟了,“嗨,我不做了,我不做了,”她笑嚷着抖气把衣料
抓起丢到床后一个衣箱上去,就走过来取烟给晋生君。
“你吸一枝才行。作家应当会吸烟。他不得烟吸,是也有理由生气发牢骚,说学校课
决定不上的,你不信就问他自己。”
“我不问他。虽然生气,我看倒好象被生气的人也很愿意,这话不是这样讲么?”
晋生君这样说,朋友夫妇就都笑了。女人笑着,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一包大白壳朝阳
花,送给晋生君。
“试试这个罢,这是密司华从她乡下带来,三千里的人情,不小哩。”
晋生君就剥葵花,说这个上海恐怕买不到。
朋友说:“晋生,你近来做了些什么好文章。”
问到文章,这作家,他笑着不做声,过了一会,才说:“近来在家中只生气。好象有
太太的人借事能生太太的气,我这光身汉子就生自己的气也得。”
“为什么不努力?”女人说。
“应当说是懒惰了。我存心同自己生气捣乱,怠了工。近来正有了仿佛非常慷慨,说
先送五十块钱来的事,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那书铺。他们是看透了象我这种人的一切,所以
把钱来收买。告他们钱有一百才好说话,谁知钱不来,却先在前几天《申报》上载出广告
来了。他们都是那样聪明,我想这生意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