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十元月薪的办事员,太太则从女高师学校出来就作了儿女的母亲,年复一年,儿子益多
只在作母亲一件事情上消磨这日子了。男子去了,晋生君就在想象中,经历这男子生活中
忧郁。听到姓陆的男子说是每天到办公处去,就是抄写一点公文,造栽月报,与同事谈谈
闲话,一种极其可笑的生活刻画,在男子说来,是使晋生君感到另外一种神往,只能用苦
笑作会意的答语的。
他这时,听到隔壁孩子不知因为什么事又伤心伤心哭了,似乎那父亲抱了孩子绕室走
动,他就觉得这作父母的人很可怜。这日子,他想决不是一对年青的人,从学校出来所想
到的生活。过去一时节,或者在这两个人心中,也还燃着光明的火,希望在所走过的路上
全开着大小的花,也如一般未离学校的年青男女那么以为有了恋爱就不吃饭这日子也容易
过去。但如今,儿女的重压,使这人成天只知道生活的必需琐事,生活中混合着灰土尘埃,
疾病与吵闹,他们反而就在累赘中求着做人的意味,在世界中浮沉不定听天安命的活下来
了。
时间约十点钟,晋生君因为想起应当把答应远处书店做的那件事做好,只有走出去看
看,看是有什么可写的没有,就走到一个教授的朋友处去。
朋友也是两个人,所谓新式伴侣,从同学而恋爱而同居的青年人,因为职业的固定收
入,以及主妇的善于治家,居处虽不甚阔绰,却不缺少一种好空气的。到了那里,他与主
人谈着闲话,笑着,又各发抒着心上的牢骚,到后谈到近日的工作了,晋生君说:“来这
里,就是想写恋爱小说,预备写两万字,拿去与人做一次生意。因为自己不恋爱,写也写
不来,所以今天是存心来参考这日常生活的琐事,好回家写一点东西的。”
那友人太太,听到这话好笑。她一面把在床上才剪裁的丈夫的汗衫用手抹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