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市局人说,其实她不死没事。她是你们裹进去的,顶多劳教两年,辩好了,当庭释放也没准。想不开,害怕,岁数太小,挺好的小妞就这么完了。”
我没说话,递给片警一支烟。抽了会儿烟,我问:“你说当时屋里有人嘻嘻哈哈说话?”
“没人,她开着录音机,录音带上有人说话。这是障眼法,她考虑得还挺周全,看来是下了决心,这样的人救也救不活。”
“录音带,那录音带没收了吗?”
“好像没有,那是她的东西。本来她父亲来时,我叫他上这儿把闺女的东西认认,老头怕伤心,死活不来。也许还扔在这屋里哪个旮旯,那种老式的TDK带子,红盒,上面有颗黑白相间的多棱宝石。你干吗?”
“随便问问。”
“你们俩是不是真好过那么一段?”片警问。
“没有。”
“噢,”他颔首吸烟,“算了,甭说这事了,过去就完了。”
我们又聊了会儿,天色已晚,片警起身告辞。我送他到门口,他突然停住脚对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她死后脸上泪水还没干呢?”
门哐地关上了,我单独隔绝在这几间阴潮昏暗、悄无声息的屋子内。我走进卧室,看看那张凌乱、空荡荡的床。房间内灯泡被窗外的风吹得摇曳,人影黑黢黢地放大在墙上,像是一个面目模糊、形体虚幻却紧紧相随的灵怪。我开始翻箱倒柜,直到不抱希望后,蓦地发现那盘印着颗宝石的录音带就在桌上一个显眼的位置。我把录音带放进我的小收录机,按下去,一阵节奏铿锵的老式爵士乐响过后,出现了对话:
“现在由著名的吴迪小姐为大家演唱,吴小姐是从埃塞俄比亚回国,她在非洲很受人民爱戴……”
“我……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放风筝在蓝天。”
“吴小姐很激动……”
我蹲在楼角黑暗处,看到片警晃晃悠悠骑个车过来。他看见黑乎乎的一团,片腿下车,犹疑地走过来,走到跟前,认清了我,大声说:
“你在这儿干嘛?这么晚了,想劫道呀?”
“你干吗去?回所还是回家?”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