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才叔也当然耐心。反因亲友们的歧视,使他俩的关系多少减去内心的丰富,而
变成对外的团结,对势利舆论的攻守同盟。战事忽然发生,时局的大翻掀使家庭易
于分化。这造就大批寡妇鳏夫的战争反给予曼倩俩以结婚的机会。曼倩的父母亲也
觉得责任已尽,该减轻干系。于是曼倩和才叔草草结婚,淡漠地听了许多“有情人
终成眷属”的祝词,随着才叔做事的机关辗转到这里。
置办内地不易得的必需品,收拾行李,省钱的舟车旅行,寻住处,借和买家具
,雇老妈子,回拜才叔同事们的太太,这样忙乱了一阵,才算定下来。新婚以后,
只有忙碌,似乎还没工夫尝到甜蜜。嫁前不问家事的她,现在也要管起柴米油盐来
。曼倩并不奢华,但她终是体面人家的小姐。才叔月入有限,尽管内地生活当初还
便宜,也觉得手头不宽。战事起了才一年,一般人还没穷惯。曼倩们恰是穷到还要
讳穷、还可以遮饰穷的地步。这种当家,煞费曼倩的苦心。才叔当然极体恤,而且
极抱歉。夫妇俩常希望战事快结束,生活可以比较优闲些。然而曼倩渐渐发现才叔
不是一个会钻营差使、发意外财的能干丈夫。他只会安着本分,去磨办公室里比花
冈石更耐久的〔木台〕角。就是战事停了,前途还很渺茫。才叔的不知世事每使她
隐隐感到缺乏依傍,自己要一身负着两人生活的责任,没个推托。自己只能温和地
老做保护的母亲,一切女人情感上的奢侈品,象撒娇、顽皮、使性子之类,只好和
物质上的奢侈品一同禁绝。才叔本人就是个孩子,他没有这样宽大的怀抱容许她倒
在里面放刁。家事毕竟简单,只有早起忙些。午饭后才叔又上办公室,老妈子在院
子里洗衣服,曼倩闲坐在屋子里,看太阳移上墙头,受够了无聊和一种无人分摊的
岑寂。她不喜欢和才叔同事们的家眷往来,讲奶奶经。在同地做事也有好多未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