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曼倩是个慢性子,对男人的吸力也是幽缓的、积渐的。爱上她的人都是多年的
老同学,正因为同学得久了,都给她看惯了,看熟了,看平常了,唤不起她的新鲜
的反应。直到毕业那年,曼倩还没有情人。在沉闷无聊的时候,曼倩也感到心上的
空白,没有人能为她填,男女同学的机会只算辜负了,大学教育也只算白受了。这
时候,凭空来个才叔。才叔是她父亲老朋友的儿子,因为时局关系,从南方一个大
学里到曼倩的学校来借读。她父亲看这位老世侄家境不甚好,在开学以前留他先到
家里来住。并且为他常设个榻,叫他星期日和假日来过些家庭生活。在都市里多年
的教育并未完全消磨掉才叔的乡气,也没有消磨掉他的孩子气。他天真的卤莽、朴
野的斯文,还有实心眼儿的伶俐,都使他可笑得可爱。曼倩的父亲叫曼倩领才叔到
学校去见当局,帮他办理手续。从那一天起,她就觉得自己比这个新到的乡下大孩
子什么都来得老练成熟,有一种做能干姊姊的愉快。才叔也一见面就亲昵着她,又
常到她家去住。两人混得很熟,仿佛是一家人。和才叔在一起,曼倩忘掉了自己惯
常的矜持,几乎忘掉了他是有挑诱潜能的男人,正好象舒服的脚忘掉还穿着鞋子。
和旁的男友在一起,她从没有这样自在。本是家常的要好,不知不觉地变成恋爱。
不是狂热的爱,只是平顺滑溜的增加亲密。直到女同学们跟曼倩开玩笑,她才省觉
自己很喜欢才叔。她父母发见这件事以后,家庭之间大起吵闹,才叔吓得不敢来住
。母亲怪父亲;父亲骂女儿,也怪母亲;父亲母亲又同骂才叔,同劝女儿,说才叔
家里穷,没有前途。曼倩也淌了些眼泪,不过眼泪只使她的心更坚决,宛如麻绳渍
过水。她父母始则不许往来,继则不许订婚,想把时间来消耗她的爱情。但是这种
爱情象习惯,养成得慢,也象慢性病,不容易治好。所以经过两年,曼倩还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