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一闻到药味,没病也觉得虚弱起来。坐在医生对面,令你觉得不平等,先自气馁了三
分。
我笑笑,伊喜变得如此雄辩,真出人意料。他的建议自然好,但进一家高档饭店,这顿
饭要多少开销?他虽然身着名牌西服,但女士优先男人应当为女客付钞这条西洋准则是否也
烂熟于心?按照中国古老的习俗,不分男女,是应该尽地主之谊的。AA制似乎也行不通,
这是最新时髦的规矩,恐怕来自红薯之乡的敌人未必懂得。就算他付出一个“A”,我也未
必能从容掏得起我那个“A”。至于街头巷尾丰俭由人的小铺,我不喜欢那种嘈杂那种烟雾
那种酒臭熏天的气氛。期待中的长谈应该像一幅静物写生,优雅致远冲淡平和而又色彩斑
斓,并带一点凄楚的忧郁……
没等我想好怎样不动声色地否决他的建议,他说,我请客。好多年来,我想请你吃红薯
以外的东西。
我怀疑他已洞穿我的心扉,我说,我不愿到外面去,是因为那太见外了。你既然不愿成
为我的病人,就到我家去坐吧。
他说:那好。我很想见见你的丈夫。
我从他小鱼似的眼中看到挑战的光芒,但只瞬忽一闪,眼周围浓密的网纹便把那光芒罩
住了。
我妈妈也在家。
我恨她。他说。田部长后来把这件事的始末都同我谈了,事情是她一手造成的。
我说,不许你这样说我的母亲。而且她那时并没见过你,只是泛泛地讲她的意见。随着
年龄的增大,我越来越能理解她了。我的丈夫使我感到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