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厚的皮,还不成了发面饼了?我去找个大注射器内芯,咱们俩一块包。”
安门栓感动地抬头看看朱端阳。“不用了。这些就够。想起家里人吃不上饺子,我一个
人,也咽不下几个。”
这么大的人了也想家!朱端阳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相,忙给安门栓宽心。“哪能过年吃
不上饺子呀!别忘了现在是新社会!其实,就是旧社会,连杨白劳家过年,还有王大春给送
的二斤白面呢!”
“你不知道,俺们那儿收成不好……”安门栓停了手里的活计,怔怔地望着窗外。好象
他有什么特异功能,能透过无数堵墙壁和山恋,瞅到他家乡的场院似的。
“别瞎操心了。半年前就封了山,没见家信,你怎么能知道收成不好?收音机里不是说
你们家乡是大丰收吗?”每逢说到收成之类的事,从农村入伍的兵,神色便格外庄重沉郁,
朱端阳自知没有插嘴的份。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眼力。
“你咋能光听喇叭里的!”安门栓奇怪,别的事上挺机灵的巧女子,怎么这事上却弄不
明白。
“那你从哪儿知道的?”朱端阳不服气地反问。
“俺是从喇叭里听说的。”
真稀奇了。炊事班长八成是想家想糊涂了,怎么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朱端阳劈手夺下安
门栓的暖壶盖:“我看你别吃饺子,叫医生给你开点药吃吧!”
“你听我细细说。喇叭里是不是说黄河下游今年没闹大水?”
“说了又怎么样?你们家在黄河上游,碍着下游什么事了?告诉你,喇叭里这会还在
说,太平洋上刮台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