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端阳立刻想到了这是惟干的。她冲出房门,急匆匆地朝炊事班赶去。
夜,真黑呀!没有风,没有雪,没有星星和月亮。昆仑山庞大黝黑的身影,像一床硕大
无朋的黑被,将天地遮挡得严严实实。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这大山深处的寒夜中瑟瑟抖动
着,使人怀疑它们原本就不曾存在,只不过是人在极端孤独中的错觉。
朱端阳不由得站住了。她想一个人在冰冷的黑夜呆一会。她知道,在遥远遥远的内地,
有一所灯火辉煌的温暖的房子,那里就是她的家……两行小溪顺着她周正的鼻粱流到嘴里。
“你呆在这儿干什么呢?我还以为是国境那边派来的特务呢!”有人打断她的思绪。
是尤天雷。他最近常到卫生科看病,且次次都开化验单,同朱端阳已经比较熟了。
“大过年的,还有那么多电报要送?”朱端阳搭讪着,迅速用手抹了一把脸。其实这有
什么用呢?机警的机要参谋早看得一清二楚了。
“越是逢年过节,电报才越多。”尤天雷轻轻晃了一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这算不得泄
密,任何一个稍具军事常识的人,只要打开普通的半导体收音机,都能听到纷乱袭扰的电波
信号,密密麻麻乱得像一锅粥。只有到了机要参谋那里,才显出它们庄严肃穆的本来面目。
昆仑骑兵支队与军区无电话联络,关山重重,电话线架不过来。机要电报便成了唯一的通讯
手段。在这个意义上说,机要参谋掌握着全部队最核心的机密,甚至比司令员知道得还要
早,还要周全。各级指挥员在决定任何重大事件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地征询他问的意见。
机要参谋,是昆仑骑兵支队的骄子,尤天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电报里都写的是什么?”朱端阳好奇地问。整个冬天,他们看不到一张报纸,接不到
一封信件。每天是一样的山,一样的天。出来进去是那几个人,一日三餐都是一样的脱水
莱。刻板,单调,使人在麻木中衰老。无线电波是唯一将这独立雪国与外界联系起来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