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端阳干张了张嘴,回答不出。
“我给你的蒜瓣,长好高了吧?”炊事班长突然想起来。
“徐一鸣给的肥料可灵了,现在都长到一尺半高了。”朱端阳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你养在哪儿?”
“原来在化验室,后来我们宿舍的同伴也要看绿,就又搬回去了。”朱端阳一点也没想
到安门栓的问话,有何用意。
年三十在恐惧与等待中来到了。邻近部队有急诊,徐一鸣随医疗组出去了,朱端阳一个
人化验,忙到很晚。
军队里吃饺子,是件大工程。安门栓把活好的面一块块切开,按照各个小单位的人头
份,大致公平地分下去,分饺子馅的时候,就更复杂,人们拿着碗盆,嘻嘻哈哈地围着炊事
班长,总想给自己多分一点。当兵吃粮,平日里都管饱,大过年的,难道还能让大家饿肚子
吗?可安门栓真的不知从哪搞来一杆秤,斤斤计较地一份份给大家称。大家也真地为了秤头
秤尾的高低,争执不休,临走时还要偷着从馅盆子里再捞走一把。一时间,炊事班里竟是从
未有过的红火。
人们都在拼命找话说,不让别人安静,也不让自己安静。大家都在逃避瘟疫似地,逃避
一个人独处的机会。
当朱端阳疲惫地推开宿舍门,这机会猝不及防地降临了。清洁整齐的女兵宿舍内没有一
个人,显得空旷而荒凉。这是女兵们离开父母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袁镇把她们请到科部包
饺子去了。昏黄的灯光下,只有朱端阳和她小小的影子。紧接着,她又发现一件意想不到的
祸事:白瓷治疗盘内碧青的蒜苗,被人齐根剪掉,残端沁出一粒粒辛辣微带绿色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