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焦把它拣起来,狠攥了一下,药液动荡起伏,好像一个无色的精灵。
“拿着它。”老焦把手伸平。
“干什么?”梅迎不解。
“给阿随。这样它就可渡过危险。”
“这支西地兰我不能要。阿随的生命固然宝贵,但它是狗不是人!”梅迎强硬地拒绝,
甚至把手背到身后。她怕自己对老焦的尊重,会不由自主地服从。
“阿随是一条生命,而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宝贵的东西。医生的职责就是修补生命,
延续生命。生命是平等的,神圣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都是大自然的恩赐。”先生对
着茫茫的风雨宣讲,仿佛它们也是他的学生。
“这是最后一支西地兰。”梅迎提醒老师。
“是啊!我一直没舍得用,这次算是给它派了个好下场。”老焦有“士为知己者用”的
欣慰。
梅迎接过这只在老焦手里煨了许久的西地兰,本以为一定是温热的,没想到依然冰寒砭
骨。
“先生,我走了。”梅迎很感动地说。
“咱们一起走。不亲自看看病人,我不放心。”老焦拢上房门。
一老一小在风雨中蹒跚。
“总算回来了!”几个濯得精湿的汉子站起来,怀里抱着军衣裹着的阿随。
如果半空中有一双眼睛,一定以为谁家的孩子病了,他的叔叔舅舅爸爸抱着他,他的母
亲跋涉风雨请来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