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都答应了。
七
红色的上海牌轿车,在夏时制四点的骄阳中疾驰,像一辆救火车。瘫软的柏油似乎连空
气都粘住了,车轮拼命挣脱向前,发出一种热油锅煎炸鸡蛋时的滋啦声。
车里没有空调,闷热难当,大红不停地抱怨着。
伟白和甘平一声不响。从跨入车门的那一瞬起,他们便放弃了自己的独立存在,而只是
甘振远的女儿和女婿了。尽管父亲已不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使他们
缄默。
张文双手抱臂,坐在司机旁边,双眼眯着注视前方。由于发动机的烘烤,他比后排座的
人更热,连被眼前悬挂的那串绿色的塑料葡萄逗出的口水,也是火辣辣的。但是,在这狭小
如火炉般的上海车厢里,他感到比坐在豪华的出租汽车内还要惬意!
车子从厂区宿舍大门开出时,不知谁将沉重的铁门虚掩上了。需要有人下车将铁门推
开。张文看得清清楚楚,但他端住双肩,纹丝不动地坐着——他是甘家请的客人。年轻的现
役军人于是松开油门,自己跳下车去推门。望着黄绿色短袖军装背后沁出的汗渍,张文的嘴
角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笑容。
干休所到了。
庄重却并不森严的大门。警卫人员正在和颜悦色地劝阻着想进去卖鸡蛋的小贩。火焰般
的红色轿车浴进了清凉的绿色世界。
和到处兴建的匣式高层公寓相比,一座座独立于绿树与鲜花中的二层小楼,像是扁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