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目光炯炯地看着。
袁大夫错了。女孩永远地笑下去了。
女人突然扑上去,狠命地捶打女孩的头,“她活着的时候我不敢碰你,现在她死了,可
你还活着!我要把你剜出来,剁个稀巴烂!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赔我女儿!”她猛烈敲击
女孩的后脑,不知为什么她认定那该死的瘤子长在脑壳靠近枕头的地方。
女人的精神在这一瞬完全崩溃,她把死人摔得嘭嘭作响。
轮到男人顶天立地了。他对医生说:“孩子是不行了。救大人吧。”
老姜操持去给孩子买最后的衣服。司徒大妈不让他买红皮鞋,说是这样小小年纪就夭折
了的女孩,是不能穿红的。要不,对活着的人不吉利,他拿不准这件事怎么办。虽说回了家
,女人还是疯疯痫痫,一天嚷着:“我不想要什么小弟弟,我就想要你,我的女儿啊……”
可是不问女人这事就定不下来。他终于对女人说了。
乔先竹坐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凝然不动的眼睛仿佛透明。
“对活着的人不吉利?活着的人和她有关的还有谁?不就是咱们俩吗?”女人这一刻明
白如水。“最大的不吉利不就是个死吗?她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有不吉利,那
就是女儿要送我的东西,我都收着,搂着,抱着……她就要一双红皮鞋,你还不给她买!你
还要来问我!难怪她恨我们,女儿,你恨得有理,你该恨……我们就是太可恨……”
草莓红的皮鞋给女儿穿上了。
烧骨灰的时候,推尸的老头盯着红皮鞋看。
老姜说:“你没见过这么穿的是不是?我们不怕不吉利。”
老头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是想,这双鞋给他的外孙女穿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