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标志主角数量的巨大数字,它的一串糖葫芦般规整的符号,那么多黄连素片堆在一起,
一定象金灿灿的麦粒一样美观,十台电冰箱也装不完,也许会装满一辆卡车。假如我终于购
进此药,我们厂所有的工人需要马不停蹄地拉半个世纪的肚子也不一定吃得完。
呜呼!黄连素!呜呼!我的利勃海尔!
我在上任之初就决定做一个灵活机动的新型知识分子,我要吸取前辈们的经验教训,绝
不死板拘泥,该为小团体谋利益适当地为自己创造精神物质财富的时候,绝不姑息手软。然
而面对着想象中如山的药片,我还是忍痛割爱。唯利是图的药批尚提醒我注意进药的数量,
我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让大家象吃馒头一样地吃药。
我很留恋地把那张油腻腻的纸片照原有痕迹折好,递还给药批。他象被烫了似的,轻轻
吹着气接过去,深表理解地看着我。这使我对他增添了好感。药批弯腰,从膝盖外的裤兜里
又掏出另一张纸片。我在由衷佩服他纸片多的时候也顺便由衷佩服做裤子的人。在最容易磨
损的地方又缝上一块布。既有存贮功能又可防漏防雨兼可预防风湿性关节炎。
然而第二张还带有体温的纸上所开列的各种药物我们仍然储量充沛。在这一瞬间我开始
怀疑我的前任。当我接手时库房里拥挤不堪,我曾沾沾自喜,象乡下人对着无数陈谷子烂芝
麻,感到稳妥踏实,虽然由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公费医疗敞开花,并没有人计较我买药用
的钱多钱少,但中国农民的品性在我身上仍有体现,我喜欢别人给我留下的越多越好。现在
才察觉得那象一个阴谋。我的前任也许因为贪图某种昂贵的包装,才不自量力地进了这么许
多药,反正救死扶伤是一个伟大的口号。
“请问,我的前任,就是上届所长,是不是也买过这种包装的药?”
“这个……比如好象假设您明天不当所长了……我呢也还是这个样子……”药批很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