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声地:“我就是浪涛,我就是风波——”
“不,你是一个告密者!”她想起了那回追谣的事情。
他装听不懂,靠前一步:“我现在什么都置之脑后,你爸爸,你弟弟,还有你的过去,我作出了不顾一切的牺牲,于莲,为了幸福,为了爱情……”他冲动地把于莲搂住,最初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酒精味、石碳酸味的嘴,贴在那海棠红的粉脸上。
啪!——于莲反身抽出手来,眼眉倒竖,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暴怒地说:“不许提我弟弟!”
可她弟弟的忠实女友,却在隔壁房间里,放着不知从哪里转录来的流行歌曲,一个低沉的女中音,在如泣如诉地吟哦着:“忘了吧!忘了吧!把我忘却,记住那春雨中的一朵白花……”
求婚者捂着嘴巴走了。
于而龙和谢若萍亲眼看到女儿在楼栋门口和客人告别,然后就听她一阵风地哈哈大笑地冲回屋里,那格格的狂笑,把“雨中的白花”都打断了。
“出了什么事?”
她笑得直在沙发上打滚,尼龙裙皱成一团。
大夫皱起眉头:“至于高兴到这种程度,三十老几的人啦!”
“自打弟弟走,我头一回痛痛快快地笑了个够。”她笑完了给自己总结着。
“怎么啦?”
“我给艾思一巴掌。”
“干嘛打人?”
“他要娶我,夏阿姨批准的。”她又哈哈地大笑。
于而龙突然冒出一句:“打得好!”他老伴反对他,尽管她并不喜欢艾思,但女儿粗暴地对待求婚的人,以后谁还敢登门:“怎么说不该动武。”
“妈,我表演给你看,该打不该打?”于莲搂住柳娟,装出艾思死皮涎脸想亲嘴的模样:“你们说,还有别的办法叫他头脑清醒吗?只不过一下,可不得了啦,他捂着个脸,干嚎着,疼得在地板上打滚,然后又嗷嗷地爬起来踮着脚跳,那份德行,哦,还记得那年,菱菱养的黑狗,遭开水烫的那回,艾思真是狗急跳墙,恨不能从楼上蹦下去。”
于而龙不相信:“装蒜,会疼到那种地步?”
他女儿又大笑起来:“他是才从医院拔了牙,就赶来求婚的呀!”
哈哈哈哈,全家都笑得合不拢嘴,柳娟都笑出了眼泪,确实,自从于菱被保释出来,充军发配以后,头一回屋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