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有点抱歉,下楼时对他说,对不起!我是通关手,干妈从小对我就讲,打人最疼的了。他端着下巴颏,哼哼唧唧地:‘领教领教,要是通关手长在那些工宣队的手上,你的《靶场》,你的谣言,早和你弟弟做伴去了!’”
然而,历史并不常如人意。
倘若眼前的年轻姑娘,于而龙思忖着:恐怕就办不出如此张狂的举动,而且也不会创造出“小船靠岸”的爱情理论。于莲,是一朵带刺的三月玫瑰,弄不好会扎手,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那蹄子是不大饶人的。但是,和于而龙并驾齐驱划着舢板为他指路的姑娘,却以石湖方式表达她的兴趣和性格。
齐头并进的船只,由于水流的力量,往往不善驾驭就相互碰撞,因此,需要一点熟练的技巧。这位自告奋勇的同伴,好几次似乎无心地将船头歪过来,害得于而龙差一点来不及闪避。
她嘻嘻一笑,一种富有心机的慧黠:“你挺会使船。”
“实不相瞒,我是个打鱼人。”
“鬼才信咧!”她看着那身挺括的制服,十分肯定地说:“你不会是省里来的干部?”
“为什么是省里?”
“那我估计对了,从首都来的。”
“也许可能吧!”
她微笑地说:“看你的风度,有点像。”
于而龙笑了,他记得有一回在国外,去看一家著名的艺术剧院演出果戈理的名剧《钦差大臣》,主人错把他当做周浩同志,而把“将军”、部长当做普通陪同人员,闹了一场误会。看来,这副派头把年轻人给征服了。
“反正你是个不小的干部,也许是下来私访的吧?”
“瞎说。”
“给我们呼吁呼吁吧!”
“呼吁,我能给你效什么劳呢?”
“其实也不是为我,是为鱼。”
一提到鱼,于而龙来了精神,这个年轻姑娘使他越发地感到亲切。
她咬咬嘴唇,终于侃侃地谈起来:“……你看到那一连串的桩子了吗?要围湖造田呢!造田当然是件好事,但是,造一亩田要花费多少劳动力,多少钱哪?倒也不用去讲了,算政治账吗!可是破坏了生态平衡,连鳗鲡鱼都没法回游产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