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所有资源 » 文学经典 » 当代小说 » 落泪是金
跳转 放大 缩小 全屏 朗读 设置
母亲总是最伟大的,在贫困生的庞大家庭群体中,像杨秀茹这样以其瘦弱的躯体和浩瀚 的母爱,编织与恩泽着一群儿女们的大学,并非少数。在北国辽宁的阜新蒙古自治县红帽子 乡,有个同为母亲的农妇,在过去12年间极其困苦的条件下,竟靠养鸡的双手,将6个儿 女送上了大学。这6个儿女分别是:长子魏广平考入北京大学电子计算机系,现在美国密执 安大学攻读博士;次子魏广利考入北京工业学院光学系;长女魏秀玲考入东北大学自控系; 二女魏秀霞考入阜新师范专科学校;三女魏秀云考入辽宁银行学校;小女魏秀娥考入辽宁中 医学院。

魏家六兄妹的母亲叫侯俊荣,现年62岁,但是从她那张满是白发和布满绉纹的脸上, 以及佝偻的身影,你几乎找不到这个年龄的妇人们应有的任何风韵。除了苍老,便是一种残 烛的感觉。然而又有哪一个风韵依存的同龄妇人可以像她那样分享如此多的幸福与宽慰?没 有。这一切,只属于侯俊荣一个人。

侯俊荣跟渭北的杨秀茹一样,都是山村农妇加文盲,她们自然都不比城市那些有高等学 历、有丰厚经济条件的贵夫人有什么高明之处,在培养自己的子女方面却有独到之处。

那就是无法用价值观衡量的精神力量。

魏家的兄妹6人不属于“计划生育”的超标范围,因为母亲侯氏生儿女时还没有到全党 大抓人口生育的年代。但如此多的子女毕竟是个沉重的负担,而孩子们的母亲侯俊荣,字不 认几个,理懂得却不少。大儿子头一个上大学,当母亲的侯俊荣格外看重,她说不出啥大道 理,但知道“头羊”的作用。所以为了解决大儿子广平上大学的费用,那时没有家庭副业的 侯俊荣就靠打草换钱。1斤干草可以卖3分钱,10斤鲜草只能晒1斤干草。广平上北京到学 校报到时拿了家里给的150元钱,这正是母亲打的5000斤草换来的。

另一件东西广平现在即使在美国读博士仍一直留在身边,那就是母亲用144块边角布亲 手一针针缝成的那床褥子。大儿子上北大时还没有赶上“并轨”,学校收费没那么多。但后 来几个孩子上学时就不同了,除了学校要收取的不同费用外,娃儿的生活费也逐年随着物价 的猛涨而直往上蹿,侯俊荣真的感到了沉重压力,有时手头好不容易刚积攒三五十元钱,大 娃儿小娃儿一分就见不着啥数。大女儿秀玲印象最深刻,她在上大学时就遇到了家里一分钱 也拿不出的窘境。母亲侯俊荣头一回急坏了,因为前天她刚刚从信用社贷的钱才给了秀玲的 几个弟妹交学费了,这会儿哪有人再借钱给她嘛!秀玲默默地含泪看着快急疯了的母亲满头 大汗在屋里翻箱倒柜,可还是没找到一样值钱的东西。“这可咋办?这可咋… ”母亲一边 凄苍地将自己的头往土墙上撞,一边嘴里绝望地念叨着。突然,秀玲听母亲“哈哈”大笑起 来:“有钱了!这回有钱了!”母亲说完这话,就拼命用双手猛抠那面土墙… 秀玲吓坏 了,以为母亲疯了,便带着哭腔扑过去拦住她:“妈,你别这样,我不上大学了好不好!我 不上了… 

”不想母亲脸色一沉,说:“谁准你不上大学呀?啊,你这死丫头,说呀!”秀玲只好 说:“咱家没钱就别… ”母亲不等女儿说完,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土墙里取出一大包东西: “这不是钱嘛!死丫头,你点沣!”这回惊呆的是秀玲,可不是一大包钱嘛!但她马上发 现:“妈,这钱早没用了!”“啥?这可是我跟你爸结婚时我悄悄藏的呀,怎么会没用?” 这一夜,娘儿俩一惊一咋的没少劳神,不过有一点还是让她们很开心,那就是第二天她们把 这些建国初期的钱币拿到银行还真兑换了一笔现款,这使上大学的秀玲缓了一难。儿女们还 在一个接一个地上大学,可土墙里不可能再出现“奇迹”了。打年轻时就手脚麻利的侯俊荣 思忖着老靠地里的几亩庄稼和自己零打碎敲也出不了大钱,得想点法子“致富”才行嘛!做 生意是不成的,那是大老爷们干的;打草吧,钱来得太少,累死累活,也就百八十块,救不 了大急。养鸡吧,听说有人养鸡能当“万元户”、“十万元户”哩,对,咱也试试!于是, 没有文化的侯俊荣选择了认为最适合她的副业——养鸡。头一年,她养了80只,纯收入 150元;第二年养了100只,收入728元。有了前两年的经验,侯俊荣开始“宏图大略”起 来,第3年一下养至2000只,第4年增至3000只… 侯俊荣乐了,她成了远近闻名的“养 鸡大户”,更重要的是,她靠鸡崽生下的蛋换来了可供儿女们上大学的钞票!就这样,侯俊 荣这位目不识丁的农妇,前后12年间成功地将全家6个儿女全部送进了大学,并又让他们 一个个顺利地完成了学业,她还让大儿子越洋到美国读了博士。值得一提的是,侯俊荣不仅 依靠自己那对长满老茧的双手使儿女们圆了大学梦,而且难能可贵是,她用自己的双手一针 一线地为每一位上大学的儿女都缝了一床用144块布角拼成的褥子。她以这独特的方式告诫 儿女们:啥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曾经是个苦孩子。

我下面要讲一位下岗女工为了上大学的儿子所付出的艰辛经历。

她叫陈秀凤,儿子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陈秀凤原来是哈尔滨恒丰纸箱厂工人,1995 年被下岗,那时她才40岁,按厂里规定,只有35岁以下的人仍留在厂里,她陈秀凤是“老 龄”,厂里发了200块钱就把她和一大群姐妹兄弟打发回了家。开始陈秀凤还觉得下岗就下 岗,正好儿子快要考大学了,丈夫为了还掉过去借的几万元债而日夜在外面开出租车,自己 离岗回去撑个安宁的家也不算是件太过不去的事。可就在这个时候家里出了大难:1996年 春节初三,出车的丈夫被一群抢车的歹徒把车子抢跑后又残忍地焚尸并抛至在几百里外的荒 野… 

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庭,一下遇到如此打击,失去工作和失去丈夫的陈秀凤,面临丈夫留 下的一大笔债务和一个正要考大学的儿子,度过了浑浑噩噩的无数个黑夜白昼,那颗惨遭重 创的心灵无人能安抚。

第 124/156 页  
首页上一页下一页尾页添加书签下载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