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家,晓莉直奔父亲坟头,母女俩抱头哭成一团。入夜,少了父亲的窑洞平添了几分 冷森。
女儿突然一板一眼地说:“妈,我不想上大学了,回来帮你种地还债,供弟弟和妹妹上 学。”
母亲一愣,随后便“噌”地站起身来,说:“家里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你甭管,明儿就 给我回学校去!”“我就不。”女儿第一次强硬地违抗道。“你敢!”母亲火了。第二天, 她趁晓莉不注意时,“哐当— ”一声把她反锁在里面。“娃呀,你好好在里头想,啥时候 想通了妈就给你开门。”
晓莉知道犟不过母亲,只好在第3天背起行李,一路抹泪地回到了学校。
此事刚过两三个月,杨秀茹因过度疲劳,在抢打夏麦时连人带车从坡上翻进了几米深的 山洼里,被好心人抢救过来送到医院头部缝了57针。从昏迷中醒来的杨秀茹说的第一句话 就是“别给我用贵药”。那是正值三女儿亚梅上高三,女儿看到母亲伤成这个样,发誓再不 上学,不声不响地跑到地里干活。母亲出院后,见此情景,便拖着虚弱的身子骨把亚梅叫到 身边:“孩子,你是不是心疼妈?如果你真心疼,那就去上学。妈要看你能像大姐二姐一样 进大学,啊,听妈的话,快去上学,过几天就要高考了!”亚梅就是不搭腔,也不回学校。
母亲急了,她又一次使出“关禁闭”的手段,趁三女儿不备时又将其锁在里头。她知道 三女儿脾气倔,便一连3天不给她送饭。第3天晚上,亚梅终于顶不住了,只好流着泪向母 亲屈服。然而学习成绩一直不错的亚梅却在过后的高考中竟以30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
“妈,这回你该放心让我跟你一起下地了吧?”亚梅丝毫没有因失利而不悦,相反显得 异常得意地对母亲这样说。母亲呢,只觉得内心很内疚,认为是由于自己的伤病影响了女儿 的考试成绩,于是等新学年一开始,她便走出窑洞,连找了好几个学校,终算把亚梅送进 了一个高中班复读。但在次年预考时,亚梅再次落榜。母亲这回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把 亚梅叫上,然后带她到了已长满荒草的父亲坟头:“梅梅,你今天当着你爸的坟头给我说说 清楚,你这样成心不好好高考到底对得起谁?你说!”亚梅望着母亲悲戚而苍凉的脸庞,终 于跪在母亲面前,哭诉道:“妈,家里这么穷,就你一个干活,我们姐弟4个如果都去上大 学,万一把你累出个啥好歹,我们作儿女的对不起老天啊!妈,我求求你,别让我再上大学 了……
”这回轮到母亲心疼了,她蹲下身子,一把搂过女儿,爱抚地为亚梅一边擦着眼泪,一 边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咋不明这理:妈再苦,可要能看到你们一个比一个出息,我心 里比啥都甜你知道吗?如果你不用心,没出息,妈可是一辈子心疼,你该明白这理吧?”
亚梅一听,顿时伏在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末后,她仰起脸向妈保证道:“妈,你放 心,我一定考上大学!”“这就对了。”母亲搂紧女儿,脸上充满了幸福。
1994年,三女儿亚梅一举考上了汉中师范学院。同年,最小的儿子赵军也考上了省重 点高中,3年后的1997年,赵军又以优异的成绩被中国科技大学录取,轰动了贫穷的偏僻 小山村,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母亲杨秀茹。尽管杨秀茹现在仍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和身体也显 得过早的苍老,但每每想到儿女们个个如此出息,她终于可以在丈夫的坟头欣慰地说一句: “孩子他爸,我心头比过去踏实多了,你也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