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不要来!”他关上房门,望着她。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明显的写着惊惧和痛 楚。她继续后退,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因为她差点被沙发绊倒。她站稳了,闪着睫 毛,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她问。
“丹枫!”他沉痛的喊了一声,皱紧了眉,四面张望。“你这屋里怎么冷得像冰窖一 样?你为什么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你在干什么?你喝醉了吗?”
“我没有醉,我只是热得很!”
他把她推到沙发边,按进了沙发里,她身不由主的坐了进去,仰靠在那儿,被动的坐 着,被动的望着他。他取走了她手里的酒杯,她不动,任凭他拿去杯子。然后,他冲到每一 扇窗子前面,去关上那些大开着的窗子。当他关到卧室床前那扇窗子时,她忍无可忍的叫了 起来:
“别关掉它!让它开着!”
他回头看她。“起风了。”他柔声说:“你会受凉!”
“不许关它!”她固执的喊:“碧槐刚刚来过!”
“你说什么?”他惊愕的问。
“碧槐刚刚来看过我,”她望着那窗子,做梦般的说:“她从这扇窗子里进来,穿了一 件白纱一样的衣服,她要我回英国去,立即回英国去!她跟我讲了很多话,还对我唱了一支 歌,里面有‘恨相逢,恨分散,恨情钟!’的句子,她唱着唱着,就从这窗子中飘走了。你 不可以关这扇窗子,说不定她还会回来!”他注视了她几秒钟。走过来,他把手压在她的额 上,他的手又大又凉又舒适,她低叹了一声,阖上眼睛:“我好累好累。”她低语。
他在她沙发前跪了下来,用手托住她的下巴,他用另一只手试探她脖子及后颈的热度, 立即,他把她整个人拥进了怀里,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他的面颊贴着她的头发,他的 声音沙哑的、心痛的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你不是醉了,你是病了!你起码烧到三十九度!怪不得你忘了吃晚饭,怪不得你语无 伦次!你每天在外面游荡,你不是铁打的,你病了!”他把她从沙发上横抱起来,她无力的 躺在那儿,双颊如火,双目盈盈。“我没有病,”她清楚的说:“碧槐刚刚来过了。”
他把她抱到床边,放在床上。问:
“你家里有阿司匹灵吗?”
她冒火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她恼怒的说:
“我没有病!我告诉你,碧槐刚刚来过了。”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那双小手紧阖在他的大手之中,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苦 恼的,悲痛的,不安的,而又忍耐的望着她。“好,”他咬咬牙。“显然你决不肯放松这个 题目。我们之间,从一开始,碧槐就在穿针引线,她始终在冥冥中导演一切。我明白了,我 无法躲避她。那么,就让我们来谈谈碧槐吧!她今晚来过了?嗯?你见到她了?”
“是的!”她肯定的说:“她穿了件白纱的衣服,唱一支好凄凉的歌,她要我逃开你!”
“逃开我?为什么呢?”他耐心的,柔声的问。“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你是危险的 吗?你是可怕的吗?你的爱情会扼杀一个人的生命吗?你告诉我!”
他大大的震动了一下。瞪着她,他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