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耷拉着双臂,极为小心谨慎地贴在路边走,逢人就弯腰点头,也不在乎别人的态
度。
曾实在里弄玩耍,一看见父亲回来就扭头跑回家。经过了几次之后,父子俩就有了
人生第一次不愉快的对话。
曾庆璜说:“曾实你干什么鬼头鬼脑的,看见了我也不叫。”
曾实说:“瞧你那样子,我看了不舒服。”
“你不舒服?我什么样子让你瞧了不舒服!”
“你不能精神点儿,弄干净一点儿吗?”
曾庆璜张着嘴,回答不出来。几年的劳动改造使他忘掉了儿子所用的词汇。他注重
的是世界观的干净而不是身上有没有黄泥巴。他的灵魂深处是矛盾的,一方面,他认为
自己委屈,因而尽力装出老实接受改造的样子,以免被痛打落水狗;一方面,在农村改
造之后,他又感到知识分子的确有许多缺陷和世界观的错误,而贫下中农的确是伟大的
阶级,知识分子是需要改造。因此曾庆璜的外表既有人为的委琐邋遢也有真心诚意的悔
过和谦卑。
“你懂个狗屁!”曾庆璜说。
曾庆璜一回来就主动打扫居仁里的公共厕所,掏堵塞的阴沟,弄得居委会非常赞赏
他,再三号召居仁里其他犯过错误的人向他学习,并且每次都给他写个探亲表现鉴定带
回农村。
这个“其他犯过错误的人”里头包括我爷爷。我爷爷淡然一笑,说:“如果我的职
业是打扫公共厕所,我会尽力做好本职工作。不过即便我扫完了厕所也要洗干净手,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