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打着把绿伞,弄得比我都新鲜。”美奴说着便眼泪汪汪的了。
杨玉翠忽然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为什么这里都是碎砖废瓦了,你们拆了我 的酒馆,不让我再卖酒了,我的灯呢?我的那些好看的木桌木椅呢?”
“这里再也不会有酒馆了。”美奴恨恨地说,“你不是病好了吗?就在家好好 想想过去的事情吧。”
“我还记得有一把椅子是栗色的,有一条腿瘸着,你们白老师就爱坐那把椅子, 一摇一晃的。”杨玉翠再看美奴时便有些神思恍惚,她的目光又呈现出江上雾气般 的渺茫,她的嘴唇灰白,病后明显粗糙起来的面庞就像抹了一层生石灰,生疏而冰 冷。美奴见母亲的双肩又加剧了颤抖,那满腹的怒气早被吓跑了一半,慌忙上前扶 她进屋。她也乖乖地跟着美奴进屋了,她倒在炕上,很疲倦地冲美奴摆摆手,顾自 睡去了。等她醒来时美奴已经煮好了粥,她还炒了一盘土豆丝,杨玉翠接过粥碗后 便一心一意地喝起来,喝得嗤嗤咕咕地响,喝毕毫无目的地冲美奴一笑,手上的瓷 碗却是挺干脆地落到地上,瞬间便四分五裂了。
文学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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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美奴的母亲不再提酒馆的事,也不再提酒田、码头和船。她又回到了病初那种 漠然、无所事事的状态。白石文在杨玉翠去学校看他的当夜来到了美奴家,那时美 奴刚父给鸡喂了夜食,她的母亲坐在屋子的灯下玩着茶叶筒。
白石文穿着很肥的裤子,风一吹,裤管里兜满了风,呼哒呼哒地抖动着,仿佛 他整个的人在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