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明白,自然就再会。老水手又走过去一点,碰着一个“拦头”水手,萝卜溪住
家的人。这水手长得同一根竹篙子一般,名叫“长寿”。其时正和另外一个水手,在河
滩上估猜橘子瓣数,赌小输赢。老水手走近身时招呼他说:“长寿,你不是月前才下去?
怎么你这根竹篙子一撇又回来了?”
长寿说:“我到辰州府就打了转身。”
“长顺家三黑子,他老子等他船回来,好装橘子下省办皮货!他到了常德不到?”
“不知道,这要问朱家冒冒,他们在辰州同一帮船,一同湾泊到上南门,一路吹哨
子去上西关福音堂看耶稣,听牧师说天话。”又引了两句谚语:“耶稣爱我白白脸,我
爱耶稣大洋钱。可不是!”
“洪发油号的油船?”
“我没看见。”
“榷运局的盐船?”
“也没看见。”
老水手不由的咦了起来,做成相信不过的神气:“咦,长寿,长寿,你这个人眼眶
子好大,一只下水船面对面也看不明白。你是整天看水鸭子打架,还是眼睛落了个毛毛
虫,痒苏苏的不管事?”
那水手因为手气不大好,赌输了好些钱,正想扳本,被老水手打岔,有点上火,于
是粗声粗气回答:“咄,伯伯,你真是,年青人眼睛,看女人才在行!要看船,满河都
是船,看得了多少!”
“你是拦头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