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水手说:“唉呀,那么多,我吃得了?姐姐呢?怎不邀她来玩玩。”
夭夭还是笑着:“姐姐说,满满栗子多,当真要人帮忙才吃得完,怎不送我们一口
袋,让我们背回家慢慢的嚼。”
老水手也笑将起来:“那好的,那好的。你有背笼,回家时就背一口袋去,请大家
帮忙。你们不帮忙,搁到祠堂里,就只有请松鼠帮忙了。”
“满满,是不是松鼠帮不了你的忙,你才要我们帮忙?”
“哪里,哪里,我是好心好意给你留下的。若不为你,早给过路人吃光了。你知道,
成天有上百两只脚的大耗子翻过这个山坳,大方肯把他们吃,什么不吃个精光!生毛的
除了蓑衣,有脚的除了板凳,他们都想吃!都能吃!”
两人一面说笑一面向祠堂走去。到了里边侧屋,老水手把背笼接过手,将橘子倒进
一个大簸箕里,“夭夭,这橘子真大,我要用松毛盖好留下,托你大哥带到武昌黄鹤楼
下头去卖,换一件西口大毛皮统子回来。这里橘子不值钱,下面值钱。你家园里的橘子
树,如果生在鹦鹉洲,会发万千洋财,一家人都不用担心,住在租界上大洋楼里,冬暖
夏凉,天不愁地不怕过太平日子。哪里还会受什么连长排长欺压。”
夭夭说:“那有什么意思?我要在乡下祝”老水手说:“你舍不得什么?”
“我舍不得橘子树。”
“我才说把橘子树搬过鹦鹉洲!”
“那么我们的牛,我们的羊?我们的鸡和鸭子?我知道,它们都不愿意去那个生地
方。路又不熟习,还听人说长年水是黄浑浑的,不见底,不见边,好宽一道河。满满,
你说,鱼在浑水里怎么看得见路,不是乱撞?地方不熟习我就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