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来得多,队长怕有歹人,下命令戒严。”
“官长不是在会长家里吃酒吗?三山五岳,客人很多!”
“在上码头税关王局长那边打牌!”
“打牌吃酒好在是一样的。我还以为在会长家里!天杀黑时我看见好些人在那边,
简直是群英大会… ”“吃过酒,就到王局长那边打牌去了。”
“局长他们倒成天有酒喝,有牌打。”
“命里八字好,做官!”口中虽那么说,却并无羡慕意思,语气中好象还带着一点
诅咒意味,“娘个东西,升官发财,做舅子!”
又好象这个不满意情绪,已被老水手察觉,泄露了心中秘密,便认清了自己责任,
陡的大吼一声:“走,赶快走!不走我把你当奸细办。”似乎把老水手嗾开后,自己也
就安全了。
老水手听来觉得,这个弟兄的意见,竟比河下船上听那中学教员的意见明白多了。
他心里想:“慢慢的来吧,慢慢的看吧,舅子。‘豆子豆子,和尚是我舅子;枣子枣子,
我是和尚老子。’你们等着吧。有一天你看老子的厉害!”他好象已预先看到了些什么
事情,即属于这地方明日的命运。可是究竟是些什么,他可说不出,也并不真正明白。
到得坳上时,看看对河萝卜溪一带,半包裹在夜色迷蒙雾气中,如已沉睡,只剩下
几点儿摇曳不定灯光在丛树林薄间。河下也有几点灯光微微闪动。滩水在静夜里很响。
更远处大山,有一片野烧,延展移动,忽明忽灭。老水手站在祠堂阶砌上,自言自语的
说:“好风水,龙脉走了!要来的你尽管来,我姓滕的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