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我问你,你那吟儿找着了吗?”
“你是?……”
“瞧你,连老相好都忘了?”姑娘拉着他的手,笑容可掬地瞅着他。
“英姑娘!”借着路边的灯笼,荣庆突然认出她是承德抱月楼的英英。眼看巡逻队向他 这边走来,想跑来不及了,他索性与英英叙起旧来。
“傻小子!快亲我。”其实英英早已知道荣庆出事了,昨儿元六来这儿找她时告诉她 的。她一头扎到他怀里,趴在他耳边轻声说话的同时,一把将他脑袋按到自己脸上。巡逻队 从他们身后走过,士兵们嘻笑着,其中为首的军头骂着:“回家亲热去,臭不要脸的!”荣 庆趴在英英脸上,发现骂人的军头正是白天上吟儿家的那个营官,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老爷,瞧着眼热您也来呀!”英英故意向军头抛着媚眼,巡逻的士兵全都笑开了。
“去热热!”小军头气得躲瘟神似的,领着士兵匆创从荣庆身边走过。
“英英,我该走了。”等士兵队伍消失在胡同转弯处,荣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 激地对英英说。
“走?你上哪儿走?”英英低声说,“这会儿你只能跟我走
走投无路的荣庆到了这个份上,只得跟英英一路到了她所在的妓院。这算是个头等妓 院,俗称“清吟小班”。走道、茶厅和房间的布置清雅不俗,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
英英将荣庆带进自己房间,将他按在床边椅子上坐下,给他沏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荣庆接过茶杯,呷了一口热茶,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想起自己这一连几天,成天像条丧家犬 四下乱蹿,除了在吟儿家,别说吃饭,连口热水也没喝过。
“英姑娘,真不知怎么谢您。”
“咱俩可真是有缘哪!我刚出条子回来,低头一看,哎,这不是我们荣大哥吗?”她说 的出条子,就是召到客人府上陪陪酒唱唱戏,当然有时也陪着上床,那就得看对方出多少银 子了。
听着隔壁房间和走道上传来嫖客们和妓女的打闹嘻笑声,荣庆本能地提醒英英,让她小 声点。英英不以为然地笑笑,要他放心,这儿各人自个儿还顾不过来呢。荣庆问她怎么到这 儿了,英英说,许你们当兵的换防,就不许我们挪地儿。
“京里到底是京里,比承德府可火多了!有钱的多,当官儿的更多!”她低声问他, “前一阵子听说你当了大官,怎么没见你人影?”
“当官儿的不许上这种地方,查着了前程就没了!”他咕噜了一声。
“自个儿不说谁知道?你没听见吗?白天是大人老爷,晚上到了这儿,就是老板、掌柜 的!就拿尊驾您来说,浑身上下这身儿行头,哪儿像个三品侍卫外加着乾清门行走啊?”
荣庆顿时愣了,心想她自然全知道了。英英看出他一脸疑惑,连忙告诉他,外头贴着告 示,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碰巧了她还认识字。
“你是怎么混的?真没瞧出来,就凭你,愣混到墙上去了?”英英打量着他,从心里佩 服荣庆,当年在承德她就瞧出他不是个凡身泥胎,早晚会混出个人样儿来,可惜他跟人跟错 了。
“一言难尽!”荣庆沮丧地低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