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动,所以我原谅了他。”她说:“但是,爱情是另外一回事,是吗?爱情不是怜 悯和同情。”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走定了?”
“是的。”“他知道吗?”“他会知道的,我预备尽快让他了解!”
爱琳不说话了,她无法把目光从方丝萦的脸上移开,她觉得这女人是一个谜,一个难解 的人物,一本复杂的书。好半天,她才说:“如果你走了,他会心碎。”
“一个女性的手,可以缝合那伤口。”方丝萦轻声的说。“他会需要你!”爱琳挑起了 眉毛,她和方丝萦四目相瞩,谁也不再说话,室内好安静好安静,只有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 璃窗,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远处,寒风正掠过了原野,穿过了松林,发出一串低幽的呼 号。爱琳走到了窗边,把头倚在窗棂上,她看着窗外的雨雾,那雨雾蒙蒙然,漠漠无边。
“我不觉得他会需要我,”她说:“他现在对我所需要的,只是一张离婚证书。”“当 然你不会答应他!”方丝萦说,走到爱琳的身边来。“他马上会好转的,等我离开以后。” 她的声音迫切而诚恳。“请相信我,千万别离开他!”
爱琳掉转了头来,她直视着方丝萦。“你似乎很急切的想撮合我们?”她问。
“是的。”“为什么?”“如果他有一个好妻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就摆脱了我精 神上的负荷。而且,我希望亭亭生活在一个正常而美满的家庭里。”“你有没有想过,假若 你和他重新结合,才算是个完美的家庭?”她紧钉着问,她的目光是锐利的,直射在方丝萦 的脸上。“那已经不可能,”方丝萦坦白的望着她。“我说过,我已经不再爱他了。”“真 的?你不是为了某种原因而故意这样说?”
“真的!完完全全真的!”
爱琳重新望向窗外,一种复杂的情绪爬上了她的心头。她觉得酸楚,她觉得迷茫,她觉 得身体里有一种崭新的情感在那儿升腾,她觉得自己忽然变得那么女性,那么软弱。在她的 血管中,一份温温柔柔的情绪正慢的蔓延开来,扩散在她的全身里。“好吧,”她回过头 来。“如果你走了,我保证,我会善待那孩子。”眼泪滑下了方丝萦的面颊,她用带泪的眸 子瞅着爱琳。在这一刹那间,一种奇异的、崭新的友谊在两个女人之间滋生了。方丝萦没有 立即离去,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两个女人之间还谈了一些什么,但是,当方丝萦回到自己 屋子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庭院深深 29
接下来的一个月,柏霈文的日子是在一种迷乱和混沌中度过的。方丝萦每日带着亭亭早 出晚归,一旦回到柏宅之后,她也把绝大部份的时间耗费在亭亭的身上,理由是期考将届, 孩子需要复习功课。柏霈文有时拉住她说:
“别那样严重,你已经不是家庭教师了呵!”
“但是,我是个母亲,是不?”她轻声说,迅速的摆脱他走开了。柏霈文发现,他简直 无法和方丝萦接近了,她躲避他像躲避一条刺猬似的。他常常守候终日,而无法和她交谈一 语,每夜,她都早早的关了房门睡觉,清晨,天刚亮,她就带着亭亭出去散步,然后又去了 学校。柏霈文知道方丝萦在想尽方法回避他,但他并不灰心,因为,寒假是一天天的近了, 等到寒假之后,他相信,他还有的是时间来争取她。
而爱琳呢?这个女人更让柏霈文摸不清也猜不透,她似乎改变了很多很多,她绝口不提 离婚的事,每当柏霈文提起的时候,她就会不慌不忙的,轻描淡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