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到此为止吧,别再折磨你了。"少妇笑得直打嗝地说,"真难为你了。"
"难为我没什么,只要您满意。"
"满意满意。"少妇拿出钱包给马青钞票,"整治我丈夫也没这么有意思,下回有事还找你。"
"咳,人生,"杨重吐着烟圈,眼望冷饮室的天花板,比划着说,"人生就是那么回事。就是踢足球,一大帮人跑来跑去,可能整场都踢不进去一个球,但还得玩命踢,因为观众在玩命地喝采、打气。人生就是跑来跑去,听别人叫好 。"
"我发觉你特深沉。"刘美萍手托脸着迷地盯着杨重,连酸奶也忘了喝,"你是不是平时特爱思考?"
"是。"杨重眼神儿空洞地说,"我平时特爱思考,特深沉。"
"你是不是上过大学?"
"唔,上过吧。"
"怪不得,上过大学的人都心事重重,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也特爱思考?"
"啊,我特爱瞎想,我特爱琢磨人。像我们这种职业吧,就是和人打交道的职业,每天都得和几千人说话,我就观察这几千人的特点。譬如说胖子吧,一般爱买大手绢,胖子鼻涕多嘛,瘦子就买小一点的。"
"腺体分泌和体重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世上万物谁和谁没关系?你和这个酸奶瓶要嚼起亲来没准还有点血缘关系呢,你先人死了,烧成骨灰,扬到地里,连土挖出来,烧成瓷器或者玻璃,装上酸奶,卖给你。"
"这就是辩证法吧?比较朴素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只知道凡事都有个理儿,打个喷嚏不也有人写几十万字的论文,得了博士。"
"有这么回事,这论文我们上学时传阅过。人家不叫喷嚏,这是粗俗的叫法儿 ,人家叫'鼻粘膜受到刺激而起的一种猛烈带声的喷气现象'。"
"你懂的真多。"
"哪里,还是你懂得多。"
"你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