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份伤心的……”两个戴眼镜的姑娘从身旁走过。
“爸爸给你拿着糖葫芦,呆会儿再吃……”一个男人牵着个攥着满手吃食,穿得像头小熊的小男孩。
夜深了,我还在街上踽踽独行。铺满雪的街道树木在月光下凝成静止的银白色,商店楼房都紧闭门窗黑漆漆地一点声响全无,盘结交错的电车线挂满雪,僵直、网一样地罩在半空中,公园逶迤的墙下空荡荡的,我的影子在便道上拖得很长。暗处灌木丛上的雪坍落,发出轻轻的扑扑声。
节后,我休探亲假回南方了。我在家里续了假,春节后,才回到北京。
团里又开始演出。我每天上午排练,学些新舞,下午就在宿舍看看书,和小青姐她们聊聊天,晚上去剧场。
今年冬天,北京雪水勤,雪后初霁,太阳出来,路边积雪融化,街道树木潮乎乎的。公园朱红宫墙的绿琉璃瓦檐上白雪点点,在阳光下晶莹闪烁地滴垂着长长一排水珠。
春天来了,冰消雪解。草地绿了,树木葱茏了,河水流动的也快了。斜斜春雨浸润了泥土,洗净了楼房公园的灰尘,使城市焕然一新。日照时间开始延长。
黄昏,街上到处是一群群徘徊嬉笑的年轻人。他们重新坐满公园树荫下的绿色长椅,喁喁私语,倾听着草丛下小虫子的吟哦和栖息在树上的鸟类的呢喃,陶醉在扑鼻的花香和爽人的晚风中。
我新交了许多朋友,其中不乏有钱有趣的人。我和他们挺合得来,经常在一起吃饭、游乐。有人说要和我结婚,我一笑置之,也不往心里去,还照常来往,照常做朋友,彼此十分自然。不演出的时候,我也读读英语。我希望几年后能考取艺术研究所的舞蹈研究生,将来跳不动了,就坐下研究研究舞蹈史,收集收集各省的民间舞蹈素材。
不久,一个西方国家的电影回顾展开始,我买了一套票,天天去看。
一天,我到得早了,剧场里还没有几个人,我坐在池座后边吃蛋筒冰激凌,看今日的影片内容简介。偶一抬头,看到石岜从旁门进来,径直走到我前面几排坐下。
他没东张西望,一坐下就和旁边的一个女孩说笑,从她手里拿影片简介看。电影开映了,剧场的灯灭了,座位坐满了人,他消逝在黑鸦鸦的人头中。那天放映的是两部伤感电影,我哭成了泪人。
第二天我没去看电影。小青姐问我,我说电影演得令人心碎。
第三天,是两部喜剧片。我到得晚了,进剧场时眼前一片漆黑,不停地与人碰撞。周围的人纷纷抱怨我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到这儿来。”一个人温和地说,牵住我的手,像领盲人一样将我引到一个空座位。
我的眼睛慢慢习惯了黑暗,石岜的面容轮廓一点点浮现出来,渐渐清晰——他在向我微笑。
“不在不在,就说我不在。”我怒冲冲地喊。
“你还是跟他说两句吧。”小青姐拿着话筒为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