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暴露出来了。子弹从腰骶部射进,自小腹前击出。叛匪用的是国际上禁用的达姆
弹,出口处创口爆炸成小盆大小。血浆、断肠、焦黑的棉裤绞结在一起,象一块紫黑色石膏
板箍在腰间。
子弹是从背后射进去的。这曾使众多的人,怀疑过边防站长的勇敢。直到负伤的战士醒
来,讲清经过。叛匪利用山势,构成口袋阵。他们知已知彼,知道解放军为了救回边民的
羊,一定会追击他们。尤天雷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为了救羊——边防军如果不能戎边卫
民,还算得什么子弟兵!仍旧率领部队英勇地追击下去。他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叛匪们以
逸待劳,射人先射马,一枪击中了他的马头。剧痛的战马倏然腾起,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叛
匪第二枪已到,自后向前贯穿了尤天雷的下腹。就这样,身负重伤的边防站长,仍然指挥战
士们夺回了老乡的羊。
一条年青有为的生命,换来一群羊。战场上,军人有各种各样的死法。但这种牺牲,朱
端阳没想到。
尤天雷结成血板的棉裤,实在铰不动。朱端阳找来骨科锯,象锯三合板一样把血痴锯
开。内层的血浆还很潮湿,象尚未干涸的红漆。
尤天雷青春的肌体,完全展露在冰冷的水泥停尸台上。强健的胸肌,颀长的四肢,象标
准的运动员塑像。唯有腹部破烂不堪,遗下一个血腥洞穴。朱端阳撕扯大团脱脂棉,象絮褥
子一样,絮进尤天雷的肚子。用一贴新的伤湿止痛膏,换下手腕处那已灰脏的一块,最后,
给他穿上缀有鲜红领章帽徽的军装。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军官!
朱端阳呆呆地看着这个经自己手复活了的军人。现在,他有点象尤天雷了,但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