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瘤子的根部匍匐在腹腔后壁,似一丛毒罩。它的要害部位,目力完全达不到,任何仪
器也帮不上忙。只有凭着医生指尖精细的纹路和多年积攒的经验,盲人摸象般探索手下的物
体究竟是血管是韧带是肿瘤是脏器还是……?
滑溜溜的一片,到处都是血的泥泞,混饨一片……是啊,哪里是路啊……现在已经陷进
去了,要是不干,曹老的面子往哪里放?怎么再见曹末生……那就不见好了……可是先生说
这是一个机会,我们最后的机会啊……这到底是血管还是瘤子呢?要是能把病人的肚子扒开
来看一看就好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是血管就要扎住,是筋膜就要剪除……要是能钻到曹
末生的肚子里看一看就好了,她真的像先生说得那么有心机吗……
“毕大夫,您的手伸了半天了。到底是要钳子扎血管?还是要刀子切肿瘤?您的手势我
看不清楚……”递手术器械的护士为难地说。
今天,毕大夫已经连连打出这种含义模糊的动作,配合多年的护士总算半猜半蒙地对付
过去了,没有出差错。但这一回,实在是难以断定。况且这次器械的区别,昭示着手术步骤
的趋向,就像一个是水,一个是火,南辕北辙,后果完全不同。护士不敢擅猜,唯唯请示。
手术者的手势暧昧,意味着思维混乱。手伸在半空,好象讨乞,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什
么。护士一叫,毕刀吓了一跳。手术台上走神,就像战场上开小差一样,实在是医生的耻
辱。她慌忙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阵昏眩,16头的无影灯突然幻化出32
头、64头以至无数闪光的斑环,白色的手术台像舢板一般摇晃,沾了鲜血的纱布团像桃花
遍野怒放,开肠破肚的唐糯米也不再躺着,而是与她平行地靠立在一起……
“毕大夫,您的脸色特别不好,是不是休息一下……”助手是离她最近的人,最先发现
了毕刀的虚弱,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