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幸好没抹口红,不过这也不能算铁证如山,女人也有不抹口红的,比如我。
一旦产生好奇,我对他(她?)倒有了几分兴趣。这简直是一个医生的耻辱,连男女都
分不清,男女当然是有区别的,在医学教科书上,那区别用彩色图谱揭示得令人膛目结舌。
可惜猿人在学会用火之前,就知道用棕榈叶把这区别遮盖起来。这种人类最早的包装,如今
发展到登峰造极了。
对于我基本漠然的欢迎态度,他宽宏大量。“以前我们好象没见过面……”他一边解
嘲,一边做出深刻回想的样子,好象一直准备回忆到万恶的旧社会。
出于革命的人道主义,我拯救了他:“我是刚聘任的卫生所长,以前是个普通医生。您
就是以前来过,也并不一定能记住我。”
“新所长,新面貌。我们一定会合作得很好。”他的声音低哑浑厚,这使得性别问题恍
然大悟。声带应该算是很显著的性器官,以前的教科书上强调不够。
“我想同您单独谈谈。”他穷迫不舍。
最初的尴尬已经过去,仅这副邋遢相已印入他的瞳孔里抠不出来了,我也就不再计较。
他的目的是推销药品,总得给他一个答复。货比三家,以后也许用得着。我不想当死牛筋一
样的知识分子,也得掌握点商人的油滑。
“就在这谈吧,这儿挺好。”我说。顾客是上帝,我有自知之明。
“这儿不适宜。”他很果断地拒绝。
我只好把他领进一间单独的房子。墙壁刚粉刷光,青里透白,象雪洞一样明亮。早先房
顶上渗雨滋生出的青苔,也被披上一层莹白,象珊瑚一样毛茸茸地很有质感。白灰真是个好
东西,我终于懂了“粉饰”这个词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