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仲舒看来,圣人是天神的儿子,斗筲之人是鸟兽,因而从严格的意义上说,都不应被看作人。也正是因此,圣人之性与斗筲之性便也都不能名为人性了。这样就只有中民之性可以名性了。
为了说明中民之性的特定涵义,要首先搞清"中民"这个概念,我们既已知道了"圣人"和"斗筲之民"的内涵,那么"中民"便应该是除了圣人和社会上一切"斗筲之民"之外的上至公卿、下至庶民的一切人等。具体说它应该包括以下两部分人:除开圣人及统治阶级中的"斗筲之民"以外的统治阶级的成员;除开被统治阶级中的"斗筲之民"以外的被统治阶级的成员。这两部分成员仑在一起,可以说是包括了封建社会的绝大多数人,所以他又经常把"中民之性"说成"万民之性"。这是否是阶级调和论呢?如果有人一定要这样说,也可以这样说,这并没有冤枉他。他的确是把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混到了一起统称为中民。当然还不止于此,"斗筲之民"也是把统治者① 《春秋繁露·竹林》。
② 《春秋繁露·人副天数》。
中的一些人与被统治者中的一些人混到了一起。可是,在封建社会,虽然社会上的人被分为三、六、九等,等级之间界限森严,但从皇帝和圣人之下,上至非圣人的公卿,下至庶民,却被统称为万民,这也正是为了维护封建皇帝及圣人的神圣性和绝对权威的需要,以便更好地维护以封建皇权为代表的地主阶级的政权。在历史上,一切统治阶级的理论家,都要竭力混灭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的界限,麻痹被统治的劳动人民的阶级意识,因此,董仲舒这样做,自然也没有什么奇怪。
由此也就说明,"中民"和"中民之性"显然都不是阶级概念。有人把"中民"看作是阶级的概念,或认为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一般成员",或指"被统治者",显然都不符合董仲舒的本来涵义。所谓"中民之性",当然也不是某一阶级的人性,而只是表示人性品级的、界于上品与下品之间的一种品性,即是既非绝对善质、又非绝对恶质的善质与恶质混合的、可导而上亦可导而下的人性,这就是董仲舒"中民之性"的本来意义。
为什么说名性以中呢?因为反性之名,性乃质也,天生之朴,有善质亦有恶质,因而必须待教而善。以此来考察"圣人之性"和"斗筲之性",显然都与此意不符。而"中民之性"如茧如卵,卵待复二十日而后能力雏,茧待缫以涫汤而能力丝,性待惭于教训而后能为善。①可见,只有"中民之性"符合名性的条件。这一点从"民"之名号的来源也可得到体现。如说:民之号,取之瞑也。使性而已善,则何故以瞑为号???性有似目,目卧幽而瞑,待觉而后见。当其未觉,可谓有见质,而不可谓见。今万民之性有其质,而未能觉,譬如瞑者待觉,教之然后善。当其未觉,可谓有质,而不可谓善,与目之瞑而觉一概之比也。这段话以民之名取之瞑,并将性比之瞑,阐明了目瞑而有见质,但不可谓见,必待觉而后见,以此喻民之性有善质,而不可谓善,必待教而后善。由此亦表明名性何以中民之性名之。
综合董仲舒对"圣人之性"、"斗筲之性"和"中民之性"的论述可知,他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性三品"之说,而且说只能名性以其中,但他终究提出了人性的上、中、下三个等级,这就为性三品说的提出奠定了最根本的理论基础。
① 《春秋繁露·实性》。
① 《春秋繁露·深察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