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扔过了煤矸石又操起了铁锹,庆连也迅速端起了一把铁锹。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庆连说了一句:“你算了吧。”
那个家伙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走开了。
接下去我再也没有力气干活了。
晚上的大通铺很宽绰,因为总有人赶回家睡觉。一天干下来,躺在那儿一动也不愿动。旁边总有人围在一个大灯泡下打扑克,一开始以为是随便玩玩,后来才发觉他们个个紧张,一声不吭。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无边的游荡(17)
庆连小声告诉:“他们在赌钱。有时一个晚上就能输掉一两千,赢家一夜要赢到一万多。”他指着头顶有秃斑的五十多岁的一个胖子:“看见他了吧?”
其实我一直盯着他,因为我发现他并不是装卸队的人。
“这是附近村子里的一个赌王。看他旁边那瘦子,还有那个小孩,都是他带来的。装卸队里没人愿赌,不过一围上他的圈子就得干,要不就别想待在这儿了……这人给‘老水蛇’手下的人上过贡。”
“‘老水蛇’也要从他这儿拿钱吗?”
“‘老水蛇’才看不上他那几个钱。是他手下人,比如装卸队的那些‘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