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着眼睛给老板来了一句:“什么叫富有?”只是因为礼貌才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你以为像你那样有钱就是富有吗?她克制住自己,换一个说法:“对我来说,一个中等生活就够了。如果让我选择,旅游宁肯住room或zimmer,(德语,房间之意),也不愿住五星饭店;居家宁愿住纽约第五大道的地下室,也不愿意住地下室上面的房子。有方便的公共交通何必非要拥有卡迪拉克?只要商店里有可心的衣饰,何必非得请couturier(专门服装设计师)?更不必日日三餐都去香榭丽舍否则宁可饿死……”说完这番话,她也立马从一个让男人兴味盎然的女人,变成一个让男人惟恐避之不及的怪物。
这种转换她并非没有感觉,回到家里回味一下,发现这种情况并非偶然而是一再发生,但就是不明白这种转换的症结所在。换了赵大锤就绝对不会像吴为那样,宁愿住纽约第五大道的地下室而放弃地下室上的豪宅。
吴为要不是装傻,就是娇情。
赵大锤像所有正常人一样想过一个好日子,至于怎样才能过上好日子,起始并没有多少奇思妙想,无非就是有很多的钱财,更要有很多的女人。
有关好日子的奇思妙想,是日渐丰富起来的。
赵大锤一枪在握之后,首先体会到的是敬畏。其实让人敬畏的不是某个“人”人跟人差不了多少。让人敬畏的是人手里的钱,或枪,或权,或能力……自己虽因枪杆子使用不当受了处分,却不能损害他对枪的顶礼膜拜。枪不但是他的图腾,也是很多大人物的图腾。在未来的岁月里,枪杆子肯定还会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以实求实地说,他那个削职处分也与女人有关。.但女人的事不全是他的责任。那天晚上他向房东借了个大盆洗澡,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主动对他说:“我给你搓搓背吧。”
搓背之后,还能有什么别的结果?
第二天部队转移到另一个村,赵大锤想起搓背的寡妇,有点意犹未尽,晚上便只摸了回去。大门已经顶上,又不好大张旗鼓敲门,只好翻墙进去。院子里黑咕隆咚,他两眼一抹黑进了媳妇的屋,只好将错就错把媳妇干了;再去找寡妇,又错进了姑娘的门……归队时被领导发现,加上枪杆子使用不当,只好卸去他班长的职务。如果一定要问战士赵大锤对革命有什么不理解之处,那就是他始终不能理解,睡女人到底算什么原则问题?这种事也能算做处分的理由?
从寡妇娘往下,媳妇、姑娘,问问那满门的女人,哪个挨了他的操不欢天喜地?哪个不宝贝他那个所向披靡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