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我们的日子过到头了,你们的日子开始了。"他苦笑了一下,答非所问。他突然觉得万分疲倦,他觉得他所有的话都已经没有必要说了。
"你想走?"嘉和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问。
"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嘉和沉默了,他在掂量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你手里拿着什么?"
"茶…"
"我还以为是酒呢。"他苦笑了一下。
嘉和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星夜来访的年轻人,他仿佛听到了叶子为他专门去打酒时的急促的小碎步子。
一阵锣鼓和口号声,再一次潮一般地涌过,然后重归秋夜的寂静,他们听到了几只秋虫在墙角的颤鸣。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老人终于问。
年轻人想了想,抬起头来,说:"无可奉告。"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走人了秋夜,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
黑暗中的杭家老人,手中捧着一杯茶。他们的对话,门背后的夜生全听见了。
现在,曼生壶静静地躺在老人的怀里,壶中的那只怀表,盼儿亲自给小掘女士送去了,她们此刻该正在泛舟湖上吧。壶是忘忧亲自起出来的,杭家人并不知道他和盼儿之间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流,只知道没费什么口舌,盼儿就领着忘忧来到埋曼生壶的地方。起出壶来之后,林忘忧又陪着盼儿一起去见小掘,他知道没有他的陪伴,这次对话将是不能成行的。
守林人林忘忧已过天命之年,像一杯茶那样,并不让人时时记得。他守在山中,仿佛就是等着山外人的召唤,一旦大事了却,他便重归山林。
他是最懂杭嘉和的人,当得茶打电话告诉他,爷爷希望他回一趟杭州,他几乎什么也没有问,第二天早晨,他已经在嘉和的面前了。
嘉和双眼模糊,他闻了闻空气,说:"忘忧啊……"
忘忧带来了山中的气息,嘉和闻得出来。他说:"忘忧啊,茶博馆的国际和平馆要揭幕了。今年十月,要来千把个国际茶人呢……"
茶叶博物馆的一切大事情,他们杭家人都知道,杭得茶是他们的特约研究员。
忘忧说:"大舅,你说吧,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