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似乎没有听见杨建华的话,动作机械地照例依次检查过喉咙,心脏,摸摸腹部,随手开了处方单和注射单,脸上冷淡而平静。
平静,或许没有什么大病,可是,冷淡……
“大夫,这孩子一个月前被摔着后脑勺了,脑震荡,从汽车上甩下来的……”
蒙蒙的摔伤,一直像个提在半空的吊爪,揪着当父亲的心。
“多长时间?”女大夫搭拉的眼皮终于抬起了一半。
“有四十六天了。”
那眼皮又垂了下去,接着在药单上写着一些杨建华完全不认识的中国字,不置可否地说:“先吃药,打针看看。如果不放心,再到总医院脑系科看看。”
脑系科!
“您再给看看,这症状会不会是脑子里的毛病?”杨建华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发紧。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告诉你现在不像,你既然说他脑震荡,就去看脑系科。”搭拉的眼皮这会儿突然睁得老大,露出女大夫黑白分明的眸子,然后又迅速地垂下去,用眼角把杨建华狠狠地夹了两下。
一拳头就能使这“夹子”开成红花。
杨建华使劲忍下去想在那眼皮上挥舞一下的念头,抱起儿子走出诊室。
打针,吃药。小蒙蒙躺到家里床上时,脸色好多了,头也不再发烫。
杨元珍松了口气。建华心里仍被吊爪揪着,退烧针管退热,病源呢?
“爸爸……”小蒙显得精神了。
建华摩挲着儿子的手。这手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指甲是方形的,长在自己手上是那么难看,在蒙蒙手上却十分可爱。他把这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
“爸爸,……我想,买个足球……奶奶不同意,她不让我踢足球。”
“爸爸同意,你过生日那天送给你。”
“过生日,你不是要带我去少儿活动中心吗?”小蒙惟恐一件生日礼物代替另一个生日许诺。
“带你去,去一整天,所有的项目全让你玩过来。”建华想让儿子高兴。小孩一高兴往往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