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薛纪徽竟顺利地渡过了第一道难关,迅速地在新房中同大家达到了
协调;他自己稍觉难为情的,只是他的衣衫对比于其他的人,未免显
得寒碜——他实在来不及再回趟自己的家,换上一身鲜亮的礼服。
在席面上应酬了一会儿,他便出屋进到苫棚,打算了解一下所谓
雷达表被窃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孟昭英果如他所料,正在苫棚中帮
厨。薛纪徽原来作好了被母亲、弟弟乃至于父亲埋怨的思想准备,对
孟昭英却完全放心,难道她还会责难他吗?他万没想到,偏偏是孟昭
英,一见到他便毫无保留地发泄出了全部怨气。她不顾路喜纯在场,
先是顿著脚埋怨:」你还知道来哩!你乾脆别来不更痛快!小莲蓬病死
了你也不管是不是?我累死了你才痛快是不是?我是你们家的苦力!
童养媳也比我强!我还活著干嘛?乾脆一头撞死拉倒!」说著她竟激动
地抽泣起来。
薛纪徽慌神了。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他忽然洞察了她的贤淑辛
勤和她在见到他以前的拼命克制。他的良心在一阵阵地抽搐。他为那
么多人都考虑到了,偏忽略了她!这心地善良的、用全身心爱他的妻
子!
他也顾不得那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路喜纯在场,走过去从后面抱
住了孟昭英那抖动的肩膀。沙哑地说:「是我不好!你回家再骂我吧……
我知道你实在不容易,难为你上上下下忙活了一天……」孟昭英用手
绢堵住鼻子,抽噎得更加厉害,他只得疼爱地抚摩著她那浑圆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