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奶!胡爷爷!太阳没劲了,还不家里歇著去!」海老太太说:「这
就家去!」胡爷爷也笑著点头:「就家去,就家去。」
海西宾骑车走了,胡爷爷望著他那肩宽腰细的背影,艳羡地对海
老太太说:「您真有福呀!西宾这孩子多懂礼!连我也沾上了他的孝
心……」他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他们也曾带著孩子,逛完公园或
是商场,打这鼓楼根附近走过,可他们要么根本就不拿眼皮儿夹他;
要么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根本不搭理;孙子倘若想叫他,儿子儿媳
妇便会赶紧把孙子拉走,显然是怕周围的人们发觉,他这个糟老头子
同他们那油光水滑的一家有著那么个关系。唉,如今这样的儿孙也不
算稀奇,倒是海西宾那样的难得!可海西宾要跟上一辈的人物比,那
孝心也还是淡多了……胡爷爷想到这里,禁不住对海老太太说:「要说
孝子,你们院的荀兴旺,那可真是个大孝子。他没搬到你们院的时候,
我就见过他。那是解放初,我在他们工厂门口的小饭铺烧火。每月荀
兴旺他们厂里开支那天的晌午,他老娘总站在我们饭铺门口,等荀兴
旺出来;荀兴旺拿著工资出来以后,立时就把他老娘领进饭铺,给他
老娘叫上几个肉菜,再要上两个雪白的大花卷儿,坐在一边,瞅著他
老娘吃——他自己不吃,他在工厂食堂吃窝头咸菜;老娘吃完了,他
给完了钱,再留下自个儿抽叶子烟的钱,就把那剩下的所有的钱,都
交给他老娘;他老娘把那钱用土帕子包起来,揣在怀里,稍歇一会儿,
他就搀著他老娘,往家里去……我问过他:『你干嘛月月让你娘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