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托儿所。她在那一托儿所中渐渐恢复了往昔的正常面目,并渐渐
地被人们所忘怀,那「海京生」在她心目中也渐渐淡化成一股轻烟。
她再不敢那样大胆妄为地自娱了。但在一定的限度内,她仍然渴
求著人们对她产生一种高于她本人实际情况的估计,她仍然时时坠入
令她聊以自满的种种想象中。
在北京的胡同杂院里,具有海老太太这种心态的人物,为数不算
太少。
海老太太退休以后,一个人生活十分寂寞,于是从娘家最小的亲
弟弟那里,过继了海西宾为孙。海西宾四岁来到海老太太身边,如今
已经二十四岁。海老太太打小对他溺爱,他从中学毕业,分到园林局
当工人以后,虽说至今月月一发下工资,必及时送到海老太太手中,
对海老太太不可谓不孝顺,但能够当面点出海老太太吹牛撒谎的,也
就是海西宾一人。海老太太有时想起西宾的不留情面,未免暗自伤心。
比如头几年海老太太的一对旧藤椅坏了,修理吧太费钱,扔了吧她又
舍不得,便让海西宾把它吊到院门的门洞上方,海西宾对奶奶的支使,
一般总是服从,奶奶让吊,他便搭个人字梯去吊。他在梯子上干活,
奶奶在梯子下张望,这时住东偏院的荀大嫂路过,不由得问:「嗨,这
椅子要不能使了,处理了算啦!您吊在这儿存著它干嘛呀?」海老太
太使郑重其事地说:「这椅子哪能随意处理呀?您知道谁来坐过吗?康
大姐坐过!」荀大嫂因为常看电视里的「新闻联播」,一听这话不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