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风暴袭来的头两个月,忽而「造反派」「揭竿而起」,昔日的领
导威风扫地,令他不知该皈依 「叛军」还是该奋起 「保皇」;忽而又进
驻了「工作队」,使他庆幸自己未随「游鱼」也未近「走资派」;忽而
「工作队」又被押上了批斗台而 「造反派」又 「一分为二」,你砸我打,
惊心动魄……但好在这一切都不过有如疾风过境,很快形势也就明朗:
「中央文革」是最高权威,紧跟「两报一刊社论」便无差池,他觉得
自己又有所遵循了,便兢兢业业地当起「顺民」来。那一时期他所订
阅的《红旗》杂志上,划满了他悉心捧读留下的一道道红线……
不知怎么搞的,这几年他内心里却又浮起了惶恐和失落感,冷静
想来,实在是因为这几年涌现在他眼前的斑驳世态,撞击著他心扉的
汹涌思潮,令他实在应接不暇,难以消化,而又无所遵循……
一个年龄既轻、资历既浅的作者,居然可以出版《×××选集》,
而且在扉页上登出照片、手迹,这是「文革」前所不可想像的,当年
知名如秦牧、杨沫、郭小川、杜鹏程……谁能这样出书呢?哪里印过
他们的照片呢?并且,这种年、资两匮的作者,居然还被各地请来请
去,坐飞机,住宾馆,发表演说,游山逛水,甚而派往国外,扬名他
洲……入情吗?合理吗?
答录机,流行曲,李谷一,苏小明;喇叭裤,登山褛;男高跟,
披肩发;铁臂阿童木,银耳珍珠霜;白兰牌洗衣机,雪花牌电冰箱;
「我是日立宝宝」,「领导世界新潮流」;「胡风同志作了书面发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