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让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而且还是蹬三轮车的老人,用自己那么一脚一蹬踩出来的 血汗钱,去供那么多青春年少的大学生吃饭、穿衣和上学,实在太有点残酷了,也太… 总 之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去采访之前,我给天津团市委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帮助找到这位老人。5月19日,我 正在北京参加一次文学研讨会,会的中途传来天津方面打在我寻呼机上的消息:“天津无你 打听的那个白大爷… ”这怎么可能!我走出会议大厅,急忙给天津方面打去长途电话,要 求他们继续帮助寻找。下午对方告知“已找到”。这消息让我的心像放下了一块石头。第二 天一早4点我就睡不着了,5点“打的”赶到市郊的赵公口长途汽车站,因为来得太早,白 白在晨露中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启程到天津。
9点半左右,市学联的一位同志带我在大街上转来转去走了好多路,来到了天津火车 站。
“白大爷就在那个大广告牌后面。”学联的同志指着火车站西侧的那块巨型广告,对我 说,“白大爷平时没有固定地点,到处都走。为了今天你的采访,昨天下午我专门来了一 趟,让他今儿在这个地方等着。”
越过川流不息的车潮和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们来到巨型广告牌后面的一个三角地。我远 远看到在那个三角地的路边,堆放着一摊破破烂烂的东西,有各种瓶瓶罐罐、纸屑废桶等, 在这些废品堆放物的中央,有一个用旧编织袋片搭成的只有半人高的小棚棚。在棚的后面, 只见一位衣衫穿着极为破落的老人在一只小盆里洗刷着两顶旧鸭舌帽…
“这就是白大爷?!”
“是他。”
这时,老人正抬起头。我心头一颤:这不是油画《父亲》的翻版吗?
瞧那一道档刀刻般的深深皱纹和充满沧桑的脸…
“你是北京来的作家?”老人直起身子,那张黑黝黝的脸盘顿时绽出那憨厚的歉意: “看看,我嘛没干,又让上面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