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竟成为一个特别人物。先前一时且有人以为他十多年来出远门在外边,若不是积
了许多财富,就一定积了许多道理,因此初回来时,大家对他还抱了一些好奇心。但乡
下人究竟是现实主义者,回来两年后,既不见财富,又听不出什么道理,对于这个老水
手,就俨然不足为奇,把注意力转到别一方面去了。把老水手认识得清切,且充满了亲
爱感情,似乎只长顺一家人。
老水手人老心不老,自己想变变不来了,却相信《烧饼歌》上几句话,以为世界还
要大变。不管是好是坏,总之不能永远“照常”。这点预期四年前被川军和中央军陆续
过境,证实了一部分,因此他相信,还有许多事要陆续发生,那个“明天”必不会和
“今天”相同。如今听说“新生活”要来了,实在相当兴奋,在本地真算是对新生活第
一个抱有奇想的人物。事实呢,世界纵然一切不同,这个老水手的生命却早已经凝固了。
这小地方本来呢,却又比老水手所梦想到的变化还要多。
老水手和长顺家两个姑娘过了渡,沿河坎小路回萝卜溪走去时,老水手还是对原来
那件事不大放心,询问夭夭:“夭夭,你今天和你二姐到场上去,场上人多不多?”
夭夭觉得这询问好笑,因此反问老水手,“场上人怎么不多,满满?”
“我问你,保安团多不多?”
二姑娘说:“我听镇上人说,场头上还有人在摆赌,一张桌子抽两块钱,一共摆了
二十张桌子。他们还说队长佩了个盒子炮,在场上面馆里和团总喝酒。团总脸红红的,
叫队长亲家长亲家短,不知说什么酒话。”
老水手象是自言自语:“还摆赌?这是什么年头,要钱不要命!”
夭夭觉得希奇,问老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