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老往外轰我呀?”
他见小格格不肯走,只得骗她,说他一身臭汗,要洗个澡。小格格含情脉脉地看他一 眼,故意开玩笑地说,怕啥,我帮你洗。他慌了,连声说让人看见不好,并指着床上取出的 衣服,他真的要洗澡,要不晚上怎么见瑞王爷。
小格格想了想,说好吧,晚上她在家里等他,走到门边,她又走回来,问他那瓶鹤顶红 藏在哪儿了。前些天,他答应一定娶她,为了不发生意外,让她将那瓶剧毒的鹤顶红交给他 保管。她起初不肯,最后还是交给他了。她当然不知道他用了这种玩意儿去宫中害人。她让 他将鹤顶红还给她,他慌忙说不能给她,等结婚那天再还给她。她笑笑,最后还是走了。
小格格一走,荣庆立即整好东西,趁着天色还早,跟谁也没打招呼悄悄从后院走了。
荣庆来到城外他把兄弟无六的住处。元六的地址是茶水章告诉他的,巧的是茶水章也上 这儿来了,他俩正坐在院子里,围着一张小方桌喝酒。原来茶水章为人老实,从不生事,这 些年在陵园干的不错,加上崔玉贵被慈禧撵出宫,李莲英一手遮天,念及旧情,关照他上了 年纪,将他从城外调回宫中。在敬事房做外差。他刚接到调令,便上元六这儿喝酒,也算庆 祝一下。
见到荣庆,茶水章和元六自然非常高兴,一定要他坐下一块儿喝酒。他想了想,毫不推 让地在这间小破院的方桌边坐下。他深知这一走,天各一方,怕是再没机会见面了。他这次 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谁也帮不了他,小格格也帮不了他,所以他决定今晚上连夜赶到天 津,躲进洋人的租界,然后从那儿乘大轮去日本,永远离开脚下这片黄土地。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元六前一阵子在镖局做事,四处闯荡,因为眼下不太平,这个 行当越来越不好做,所以辞了工,与茶水章的外甥女英英结了婚,在城外安了家。正说着英 儿回来了,见到荣庆,她脸上有些不自然,毕竟两人有过那么一档子事。荣庆见英英老了许 多,心里顿生感慨。英英招呼过荣庆,说菜太少了,转身进屋去替他们再做几样菜。
人生真快啊,从武昌那会儿分手到现在,一转眼三年多了。当时散了,这会儿居然又齐 了,但这次他这一走,可是出国啊,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回来。朋友们如此,更何况吟儿,所 以一想到这儿,心里便说不出的无奈和茫然。
“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荣庆问元六,“要不是章公公,我也找不到你这儿啊!”
“这不怨他,你官复原职那会儿,我不让他找你。”茶水章替外甥女婿说。其实元六对 荣庆与瑞王家的小格格订婚有看法,觉得他不该投靠皇上的敌人,也不该忘了吟儿。
“这会儿你也许用得着朋友了?”凭着多年闯荡的经验,元六一眼便瞧出他又出事了, 要不上他这来,带着一大包衣服和杂物于什么。加上他来之前,茶水章已经听到一些有关吟 儿的风声,说不定跟他有关系。
“唉,又轮我唱《文昭关》了。”果然如元六所预料,荣庆神色黯然地低下脑袋。
“京里呆不住了?”元六问。
“我这一走,怕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茶水章问。虽说他听到一些风声,但没想到这久严重,心想再闹还能比武 昌出的事大。
“反正这事儿闹大了,不走不行了。”
“说上哪儿,哥哥送你。”元六仗义地说,还是当年的老脾
“送倒不用了。我……我就是放心不下吟儿。”
“你不是早就跟小格格那个了,还记挂着她呢?”元六不明所以地问。
“说吧,有什么事跟我说。这不,我又调回宫中了。”茶水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