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他知道所谓报应是怎样辽远的不准数的一种空话。他又明白在什么情形下做的事比念
经上表为有意义。然而不离这地方,他是不能忍受的。不觉得同伴这时当真是在造什么孽。
只是说不分明总以为走了就好。他也许作兴同这同伴上了路以后,还会把这自己无分
的道场来谈论,引为长途消遣的方法,可是他如今留到这里,决不能忍受的就正是这一件
事情。
事情是对谁也没有损失,对本人则不消说简直是一件功果,这个人,似乎是良心为这
地方的素筵蔬席款待,变得比平常特别变好,如今就正是在那里执行良心分派下来的义务
了。
心中有懊恼,他就满街走。
时候不早了。凡是走长路的人,赶场的人,下河挑水的人,全已上道多久了。这个有
良心的人,他在街前走了一会,下了决心,向神发誓,无论如何不再在这地方吃一顿早饭
了,就赶回到那小客栈去。同伴在楼上店主的房中还同主人的女儿在一个床上,似乎还有
许多还未了结的事情要做。这师兄,就在楼梯边用粗大的喉咙叫喊。
上面没有声息。
他想楼上总不至于无一个人,也总不至于死,就爬上楼梯。然而一到楼口又旋即倒退
下来了,不知看到了什么,只摇头。
楼上有人说话了。楼上师弟王贵的声音说道:“师兄,天气还早咧,你为什么不多睡
一会。”
“我为什么不多睡,你为什么不少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