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部分街道交通恢复后,我去了医院。石岜也坐在医护人员中看了一天电视。我进去找他时,电视还在播放焰火晚会的实况。我让他再看会儿电视,自己去找值班大夫办出院手续。办好手续我帮石岜收拾了简单的东西,换了衣服,走出医院。
街上到处是出来看焰火的人群,我们在人群中推推搡搡地走着。路过一座新落成的巨大华丽的灯光音控喷水廊时,上百条和着音乐奔涌跳跃的水柱将清凉的水花细雨般地洒在我们头上,我挽着石岜,不由自主地咧开嘴和其他人们一起欢笑,他也在笑。
家里收拾得整洁异常,窗台上的花盆,果盘里的苹果散发出幽幽芳香。酒柜上玻璃鱼缸里,金鱼在无声无息地游动。卧室也重新布置了,凉席,草垫都撤去,换上干净松软的被褥和绣花椅垫。书籍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插在书架上。
“是你收拾的?”
我看出他有点感动,没说话,径自走上阳台。夜空中仍不时有礼花从三个方向升起,无声地闪耀成绚丽的一片,旋即又一切黯淡下来。他也走进阳台,我回屋给他搬了张藤椅,又倚在栏杆边,托腮望着夜空出神。那夜景时而辉煌,时而混沌,辉煌时烂漫夺目,混沌时一切皆空,幻显无穷,盛时即衰。
“今夜是最后一夜吗?”我小声问。
又是成百个红亮的礼花笔直地递次升起,壮丽地怒放在整个天穹,熄灭,陨落下去。
我等了良久,不见礼花再次升起。天空的晕红慢慢消褪,醇蓝的夜色迅速在空中横行扩散,覆盖统一了城市景物的调子,阳台、我们也被黑暗吞没了。
“我有什么过错吗?”我在黑暗中问。
“没有……”
“你觉得我离开,对你更好点?”
“嗯。”
“你考虑过我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一点没考虑,我只考虑我自己。”
“好吧,就这样,我说过,你要对我说‘拜拜’,我就对你说OK。”
“你,挺恨我吧?”
“别说这种无聊话,不会的。咱们是好说好散——原来也只说的是试试。”
“我倒希望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