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荣誉喽!别说一般人享受不到,离了昆仑山,你的官再大些,也没这待遇。那
上面写点儿什么,我们将来总会知道的。有一天仗打起来,到时候翻出来一看,吓,某某稀
泥软蛋,带兵最差劲,他防守的地带最易攻破。你就是战死在疆场,只怕做鬼都不光彩!”
一号的口气,并不严厉,听的人却为之一震。
“别人的记录,咱们暂且看不上。郑参谋的记录,我数了数,共有三十次提到缺氧,二
十四次提到零下几十度,至于海拔高多少米,简直是无人不谈,我也懒得数了。说这些有什
么用?是你们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我命令,从现在起,谁也不许扯这些没用的数字!
说那么多,无非是昆仑山苦。不苦,要我们这些人干吗?!我问你们,在座的,谁能用两匹
不带鞍子的光背马,倒替着骑,换马不换人,马歇人不歇,能骑着马睡觉,在高原上一跑几
天?”
有几个想回答,一看势头,又忙象大家一样低下了头。
“我再问你们,谁能怀揣一条生羊腿,鲜血淋淋,不烧,不烤,不煮,不炖,充饥解渴
全靠它,三五天粒米不进,枪一响,照样打仗?”
无人回答。
“我们的对手能做到。”一号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白色烟雾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我们原来也是能做到的。”一号有资格讲这个话,他是当年进军昆仑的先遣部队成
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变得娇了,阔了,蠢了!住要帐篷,吃要高压锅,走路得
坐汽车,一副老爷兵的派头。皮大衣皮帽子皮鞋皮褥皮手套,一群羊剥了皮也装备不出我们
一个班。这个样子,还怎么打仗!我当司令员的,耻辱啊!”一号的目光流露着真正的悲
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