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如今面对不同意见如同面对着一片杂芜的丛林。他从郑伟良处要过记录,很快扫了
一遍,鹰隼似的目光,又从到会者脸上缓缓掠过。他要将所有的林木从根上砍掉,露出白森
森的茬口,然后,树立起统一的意志来。
“同志们!”他的声音十分暗哑,这使刚才怀疑他是否佯睡的人,相信他确实是睡熟
了。其实呢,包括这场睡眠都是他预先计划好的。既然有人想不通,就得给个说话的机会。
他何不借此养养神呢!
“地图。”他头也不回地说。依旧嘶哑。他没有咳嗽清清嗓子的习惯,再暗哑的命令,
也是命令。
郑伟良揿动机关,石墙的岩缝自中央裂开,无声地滑向两侧。一幅顶天立地的防区军事
地图,满布蛛网似的符号和数字,呈现在人们面前。
“我要的是全国地图。”一号略有不快。最优秀的参谋,应该听到指挥员没有说出来的
话。
很快,一张全国地形图挂在合拢了的高墙上。图太小,显得有点儿局促。
郑伟良递上一根木棍,一号接在手里,却不再理会地图,随便聊天似地开了头:
“在座的同志们,当然首先是我喽,荣幸得很,都有两套档案,一套在军区干部部,记
载着你何时入党,何时作官,官至几品,受过什么嘉奖立过什么功等等。也许呢,还揣着你
的处分决定,记录着你犯过不想要乡下老婆之类的错误。”
很可笑,然而无人笑。
“还有一套,在那边。”一号用细木棍点了点窗户。这不是命令,人们却不由自主地把
头摆了过去。想到暗中有对手的两只眼睛在评价着自己,不禁有些惴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