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所有资源 » 人文资讯 » 中国思想家评传—李清照评传
跳转 放大 缩小 全屏 朗读 设置
  一、
  赵明诚《〈金石录〉序》:余自少小,喜从当世学士大夫访问前代金石刻词,以广异闻。后得欧阳文忠公《集古录》,读而贤之。以为是正讹谬,有功于后学甚大。惜其尚有漏落,又无岁月先后之次。思欲广而成书,以传学者。于是益访求藏蓄,凡二十年而后粗备。上自古代,下讫隋唐五季。内自京师,达于四方遐邦绝域夷狄,所传仓史以来古文奇字,大小二篆,分隶行草之书,钟鼎簠簋(按:簠簋,读作fǔguǐ,古代食器),尊敦甗鬲(按:甗鬲,读作yǎnlì,古代炊器)盘杅之铭,词人墨客诗歌、赋颂、碑志、叙① 《金石录》卷二四。
  ② 《金石录》卷一一。
  ③ 关于《金石录》的版本,计有:北京图书馆所藏宋刻本、上海图书馆所藏宋刻残本十卷等多种。此书约于绍兴十三年前后,由清照表进于朝。朱熹撰于绍兴二十六年的《家藏石刻序》谓:"来泉南,又得东武赵氏《金石录》"。
  ④ 洪适《隶释》。
  ⑤ 《朱子语类》卷一三○。
  ⑥ 《文献通考·经籍考》引陈振孙言。
  ① 《金石录》的另一篇重要序文系李清照所写《后序》,对此,《李情照评传》已设专门章节加以评介。记之文章,名卿贤士之功烈行治,至于浮屠老子之说。几古物奇器丰碑巨刻所载,与夫残章断画磨灭而仅存者,略无遗矣。因次其先后为二千卷。余之致力于斯,可谓勤且久矣。非特区区为玩好之具而已也。盖窃尝以谓诗书以后,君臣行事之迹,悉载于史,虽是非褒贬出于秉笔者私意,或失其实。然至其善恶大节有不可诬而又传之既久,理当依据,若夫岁月地理官爵世次,以金石刻考之,其抵牾十常三四。盖史牒出于后人之手,不能无失。而刻词当时所立,可信不疑。则又考其异同,参以他书,为《金石录》三十卷。至于文词之嫩恶,字画之工拙,览者当自得之。皆不复活。呜呼!自三代以来,圣贤遗迹,著千金石者多矣。盖其风雨侵蚀,与夫樵夫牧童,毁伤沦弃之余,幸而存者,止此耳。是金石之固,犹不足恃。然则所谓二千卷者,终归于磨灭,而余之是书有时而或传也。孔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是书之成,其贤于无所用心,岂特博奔之比乎?辄录而传诸后世好古博雅之士,其必有补焉。东武赵明诚序。这篇自序写得何等好啊!读后一则对明诚之为人会有进一步了解,再则更可以理解清照为什么对明诚那么深情和爱重!当然,从这篇序文中隐约可见清照的"笔削"痕迹,亦可见其夫妻的共同志趣和文风的潇洒幽默。是序所征引的《论语·阳货》关于博弃的见解,后来清照所写的《打马赋》中复加隐括,由此可见其志趣之相投和见解之深刻!
  二、
  刘跂《〈金石录〉后序》:东武赵明诚德父,家多前代金石刻,效欧阳公《集古》所论,以考书传诸家同异,订其得失,著《金石录》三十卷,别白抵牾,实事求是,其言斤斤,甚可观也。昔文籍既繁,竹素纸札,转相誊写,弥久不能无误。近世用墨板模印,便于流布,而一有所失,更无别本是正。然则誊写模印,其为利害之数略等。又前世载笔之士,所闻所见,与其所传,不能无同异,亦或意有轩轾,情流事迁,则遁离失实,后学欲窥其罅,搜抉证验,用力多,见功寡,此雠校之士,抱椠杯铅,所以汲汲也。昔人欲刊定经典及医方,或谓经典同异,未有所伤,非若医方能致寿夭,陶弘景亟称之,以为知言。彼哉卑陋,一至于此。或讥邢邵不善雠书,邵曰:误书思之更是一适。且别本是正,犹未敢曰可,而欲以思得之,其讹有如此者。惟金石刻出于当时所作,身与事接,不容伪妄,皎皎可信,前人勤渠郑重,以遗来世,惟恐不远,固非所以为夸。而好古之士,忘寝废食而求,常恨不广,亦岂专以为玩哉?余登太山,观秦相斯所刻,退而按史迁所记,大凡百四十有六字,而差失者九字,以此积之,诸书浩博,其失胡可胜言!而信书之人,守其所见,知其违戾,犹勿能深考,猥曰是碑之误, 其殆来之思乎?若乃庸夫野人之所述,其言不雅驯,则望而知之,直差失耳。今德父之藏既甚富,又选择多善,而探讨去取, 雅有思致,具书诚有补于学者。亟索余文为序,窃获附姓名于篇末,有可喜者,于是乎书。政和七年九月十日,河间刘跂序。
  是序文风、文笔皆佳。对所序之书《金石录》的评价中肯可信,所云"其言厅斤",即谓其精细明白,询为褒美得体之语。从内容看,是序与前引明诚自序衔接甚密。刘以其所观泰山碑刻,又亲自与史迁之书对照的事实进一步阐发了"身与事接"的金石碑刻比史书确凿可靠的观点。看来刘不愧为赵的知音。俗云千金易得,知音难觅,刘、赵何以深知如此?原来刘跂是元祐辅臣刘挚之子。刘挚即前文所引《宋宰辅编年录》卷十二所云:"挺之身为元祐大臣所荐,故力庇元祐奸党,盖指挺之尝为故相刘挚援引也。"由此可见,刘、赵两家不仅是一般意义上的世交和通家之谊,更是经过北宋末年新旧党争洗礼的真朋友。想来,被王安石擢用的刘挚,最初当因赵挺之希行新法而予援引。不久刘有所变化,遂因其废弃新法而被罢,直至被哲宗远贬新州而卒。赵挺之变法的立场既没有什么大的摇摆,也没有因自己始终信奉新法而对废弃新法的刘挚落井下石。刘跂与明诚之间的情谊,可否作为挺之的这种良好品格的见证?当然,晚辈的关系不一定完全取决于其前人的奸恶。明诚不但一直是一个宽客大度的好人,更是一个"忘寝废食"的"好古之士"。对于这样的人刘跂的心许是不言而喻的,但他在评价这位好友的这一重要撰著时,仅以"别白抵牾,实事求是,其言斤

 
四、年富力强的莱、淄时期
  (一)"屏居"的终结和赵明诚的复出
  关于赵、李"屏居"青州的时间,眼下只能从李清照《后序》所云"屏居乡里十年"①加以推究。赵挺之于大观元年(公元1107 年)三月被罢病卒后,既然赵家连在汴京的亲旧都被蔡京捕捉入狱,作为直系亲属赵明诚就此身陷囹圄自不待言,就是当年被赵挺之参与罗织罪名因而被遣离汴京的儿媳李清照也肯定不得幸免。好歹如前文所交代过的,这场官司到七月份即宣告结束。那么,出狱后,性情象是带有刚烈色彩的明诚之母郭氏,很可能携其家小尽快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更何况夜长梦多,说不定仇人蔡京还可能用新的借口对赵家进行暗算。所以此时对郭氏来说,完全应了那句"走为上计"的话,这样当年底,或翌年初即可回到青州。由此后推"十年",赵明诚屏居结束当是在重和元年(1118 年)或稍前,其守莱州则在宣和三年(1121年)。很显然从重和元年到宣和三年,这期间如明诚仍未复出,就与"屏居乡里十年"的说法相抵牾。上述关于"屏居"终结之年的推考无疑是合理的。"屏居"既已终结,复官即指日可待,史实正是这样,经郭氏乞奏,早在政和元年(1111 年)五月,赵挺之已追复其职②,明诚的二位兄长亦相继复出③。原先在这期间唯独赵明诚的行迹一直是个谜,后来笔者写了一篇题为《对李清照内心隐秘的破译--兼释其青州时期的两首词》的短文,通过对清照《凤凰台上忆吹萧》一词的解读,基本揭出了这一谜底。原来赵明诚在守莱之前,即从重和元年至宣和二年(1118 年至1120 年),曾离开过青州,出任一届知州之类的官职。这期间清照在青州独守"秦氏楼",其《凤凰台上忆吹萧》、《点绛唇》(寂寞深闺)、《念奴娇》等词,所写的就是一种接近于弃妇的思归心态。
  (二)莱州太守的"金石"业绩
  大约宣和三年至五年(1121-1123 年),赵明诚任莱州太守。在解读李清照这一时期的作品时,笔者不能不涉及到赵、李的一些情感隐秘,从而在《李清照评传》的有关章节,曾对其至少是精神上的"武陵"、"天台"之行以及其对清照的不应有的慢待,曾有所非议,但是,赵明诚毕竟是一个专注于"金石"而与欧阳修并称"欧赵"的这两方面的大学者,"事业"对他的吸引力远胜于"声色狗马"。在青州是这样,到了莱州仍然如此。据李清照回忆,赵明诚在东莱静治堂时,《金石录》已初步装帧完成,里面夹有驱除蠹虫的芸签,外面束着淡青色的丝带,每十卷为一帙(函)。公事之余,每晚校勘二卷,跋题一卷①。这期间的主要成就大致有以下几项:一是宣和三年跋《唐富平尉颜乔卿碣》云:"有朝士刘绎如者,汉阳人,家藏汉、唐石刻四百卷,以余集录阙此碣也,辄以见赠。宣和癸卯中秋在东① 一本阙"十年"二字,惟云"屏居乡里",看来有"十年"二字者为胜,兹取之。② 《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
  ③ 赵明诚之所以晚于其兄数年复出,当与其兴趣悉在《金石录》的撰著方面有关。① 《后序》。
  莱,重易装标,因为识之。"②二是跋《后魏郑羲碑》③云:"盖道照(昭)尝为光州刺史,即今莱州也。故刻其父碑于兹山。余守是州,尝与僚属登山,徘徊碑下久之。"又跋《后魏郑羲上碑》云:"初余为莱州,得羲碑于州之南山,其末有云:'上碑在直南二十里天柱山之阳,此下碑也。'因遣人访求,在胶水县(今属山东平度)界中,遂模得之。"①三是《金石录》卷十三云:"右齐钟铭,宣和五年,青州临淄县民于齐故城耕地,得古器物数十种,其间钟十枚,有款识,尤奇。最多者几五百字。今世所见钟鼎铭文之多,未有逾此者??今余所藏,乃就钟上摹拓者,最得其真也。"赵明诚在莱州太守任上结撰的《金石录》共"二千卷,有题跋者五百二卷耳"②,所以,更大的工作量是在于广泛地搜集整理,为此他"忘寝废食而求",绝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玩好,而是为了有补于后学。要不是赵明诚亲任察访、亲自著录,在正史中并没有郑道昭擅书法的记载,其如此高超的书艺就有被埋没的可能。呜呼!《金石录》的更大价值在哪里,其中今存实物尚有多少??弄清这一系列的问题将会成为后人的更加珍贵的物质和精神财富。
第 48/54 页  
首页上一页下一页尾页添加书签下载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