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好些朋友,她知道沈也经常跟那些朋友玩在一块儿的,而每一次,就好像是注定的 事情一样,他们总是被错开了。
记得去年冬天她去“青龙”,彭他们告诉她— “沈刚刚走。”她似乎是认命了似的笑 了笑,这是第五次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没缘,她心里总是有些沮丧的。她在每一次 的错过之后总会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碰到他,那个沈,那个读工学院却画 得一手好画的沈。”
现在,他们终于认识了,他们坐在一起。在他们眼前晃动的是许多镑镑的色彩和人影。 这是她一个女同学的生日舞会,那天她被邀请时本想用没有舞伴这个藉口推托的,后来不知 怎么她又去了,她本不想去的。
“你来了多久?”他问她。
“才来。”
音乐在放那支“TenderIsThe‘Night”,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在跳 舞。他没有请她跳,他们也没再谈什么。她无聊的用手抚弄着沙发旁那盏台灯的流苏,她懊 恼自己为什么想不出话来讲,他们该可以很谈得来的,而一下子,她又觉得什么都不该说 了。
她记得从前她曾那么遗憾的对彭和阿陶他们说过:— “要是那一天能碰到那个画表现 派的沈,我一定要好好的捉住他,跟他聊一整天,直到‘青龙’打烊… ”彭他们听她这样 说都笑开了,他们说:“昨晚沈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们没缘,别想了… ”
她坐在沙发上有些想笑,真的没缘?明天她要否定这句话了。
那天他穿了一件铁灰色的西装,打了一条浅灰色上面有深灰斜条纹的领带。并不太高的 身材里似乎又隐藏了些什么说不出的沉郁的气质。她暗暗在点头,她在想他跟他的画太相似 了。
唱机放出一支缠绵的小喇叭舞曲,标准的慢四步。他碰碰她的肩把她拉了起来,他们很 自然的相对笑了笑,于是她把手交给他,他们就那样在舞池里散散慢慢的滑舞起来。在过去 的日子里曾经那么互相渴慕过的两个生命,当他们偶然认识之后又那么自然的被接受了,就 好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